乔吉刚上大学,他妈就去世了,剩一个爱赌的爸。
没钱买墓地,乔吉抱着妈妈的骨灰坛,把她带到秋叶正红的江边,风过无声,一生坎坷沉入江水。
等他大学毕业,他爸欠债落跑,家里只剩乔吉。
拿唯一的房产抵债,他连家也没了。
乔吉背着双肩包,他已经在快餐店坐了将近24个小时,面前的空可乐是从邻桌拿过来充数的。
包里有两张红票子,一套换洗衣服,组成全部家当,他觉得应该精打细算。
乔吉的肚子咕咕地响起来,但他没什么食欲,只想出去透口气。
坐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傍晚的风里夹杂着下班高峰期的尾气,黏腻浑浊。
“现在就我们啦。”身边没人,乔吉终于可以和自己的“想象中的好朋友”说话。
很多小孩都会和创造出这样的角色,多发于三至四岁,正式称呼是“Imaginary friend”。随着认知发展,想象朋友会逐渐淡出孩子们的视野。
乔吉的小伙伴留了下来,一留就是十多年。
郑永坐在乔吉身边,听他这么说,又坐得近了点。
“要是你还活着,应该也和我差不多高了吧。”乔吉把手垫在膝盖上,脸放上去,转过去看郑永,又故意说,“你小时候就矮,长大肯定没我高,不过我大发慈悲,允许你比我矮一厘米。”
小时候乔吉和父母住在厂房里,一个院子的小孩都会聚在一起,乔吉聪明,和同龄人比个子高挑,很快就发展势力,成为院中一霸。
那时候乔吉还不懂什么虚以逶迤,曲意逢迎,随性又骄傲。
成长和现实磨圆了他的棱角,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对着当年最忠实的小弟郑永,乔吉还会偶尔开开玩笑。
郑永的时间好像永远停滞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每次看到他,都仿佛能听到聒噪的蝉鸣。
还有来自深水的冷意。
郑永是淹死的。
五六岁的年纪,对死亡的概念还很暧昧。
参加葬礼的乔吉,在白事宴请的桌上吃得不亦乐乎,问身边站着的的郑永:“他们说你在那个木头盒子里,那你又是谁啊?”
郑永指着乔吉身后的玻璃窗,窗上凝聚起一层水汽,中间显出两个字——“郑永”。
乔吉深信不疑,还笑嘻嘻地指着中间的黑白照片:“我就知道他们骗人的,你看他们给你选的照片多丑。”
郑永也笑,没出声。
*
坐了一会儿,乔吉就开始思考去处。
一辆黑车停在乔吉面前,乔吉以为对方要下人,就站起来让道。
车窗升降,里面露出男人英俊又冷漠的脸。
乔吉的视线黏在男人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就像中了邪。
车里的男人问:“不营业吗?”
在九眼桥站着的,不是店里的少爷就是流浪汉。
乔吉是后者,但他刚流浪一天,还看不出落魄,再加上一张清秀的小脸,说是鸭也没人怀疑。
男人的声音真好听。乔吉觉得内脏猛地揪了起来,让他喘不过气,像一种无由的恐惧,又像陌生的悸动。
“营业啊。”乔吉回答。
他明白,他把自己卖了。
但是他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路,就像着了道,无形的引力让他移不开视线,系在心脏上的丝线勒得死紧。
傻傻地盯着人,傻傻地上了车,傻傻地进人家屋。
他没有看到,郑永在车窗上写到: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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