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职业是世袭的。
皇帝的儿子(如果他只有一个儿子)一定是皇帝,**的女儿一定是**,乞丐的儿子一定是乞丐,皇帝与**乞丐都是世袭的职业。
阿南世袭了乞丐这个职业。*
乞丐的朋友只有乞丐。
扬州城富丽繁华,可街尽头,桥底下,到处都是乞丐,到处都是阿南的朋友。
清晨钟声响,他端着破碗出去讨饭;三更梆子打,他才回到破庙里睡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变化就来自于不久之前,他遇到了一个漂亮贵气的少年。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可是竟然独身一人,慢悠悠走在大街上,吃着油纸包里的金丝党梅。
——机会来了。
当时的阿南这样想。
偷一个小公子的钱太容易,他走到那小公子面前,还没来得及出手,那小公子已热情地向他问起了路。
阿南犹豫了一下。
回答了。
“谢谢你!我这儿有吃的,你要不要?”
小公子爽快地分了半包金丝党梅与阿南。不是施舍性的几枚,而是大半包。
阿南没法再下手偷他的东西,只好与他聊起了天。
聊来聊去,聊成朋友。
阿南认识的第一个不是乞丐的朋友,叫做孟泽。
但很快,阿南发现他这个朋友似乎很怕捕快,一见捕快就躲。好几次,差点便躲不过了,孟泽考虑了许久,突然异想天开:
“阿南,我们换一**份吧?你穿我的衣服,我穿你的衣服。我把我的钱也给你,你住客栈,我住土地庙,等两天我们会和?”
阿南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次日天明,扬州城血流成河。
他所有的朋友都死了。
独剩他一个,在依然富丽繁华的扬州城里。
“我知道你们是想问我为什么穿这么好的衣服还吃不起饭。”阿南没有再哭,因为眼泪早已流得尽了,“因为这衣服本就不是我的,可我不敢把它给脱了,不敢去再上街去讨饭。我不能变回乞丐,我怕我变回乞丐我马上就会死。我也不能用孟泽的钱,是我害了他,不管他是否还活着,他的钱我都要给他全部留着。”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线索似乎断了。
阿南身上的衣服,孟泽的死,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铁手与冷血这会儿根本没想线不线索的问题,铁手的心越发柔软了,冷血的血越发沸腾了。
想要安慰这个少年、想要尽快破案的心情,则是一样的越发强烈了。
阿南依然哽咽着说:“我当时不该答应他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出事。”
“这与你无关。”铁手温和道,“真正害死你朋友们的是凶手。”
“我搞不懂,”阿南很疑惑,“凶手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点谁都搞不懂。
“你有什么线索吗?或者你觉得奇怪的地方?”冷血问。
“没有。要是能有线索,我早去衙门报案了。”说完阿南又自嘲一笑,“不过真的去了,衙门也不会管我吧。”
“不会不管。官者,本就该为民分忧。”铁手的笑容让人无比安心,他说出的话更让人安心:
“我们是捕快,这件案子我们一定会管。”
阿南瞪大了眼睛。
——捕快?
——这人竟然说他们是捕快?
可捕快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捕快不应该都很凶吗?自己竟然偷了捕快的钱,他们都没把自己关进监狱?
阿南有点不可置信的震惊,但他最关心的问题、第一个问出口的问题却是:
“你们能破案吗?”
“能。”
毫不犹豫回答这个字的是冷血。
他还那么年轻,他坚信,有志者事竟成;他坚信,只要有决心就没有不能破的案子。
他的坚信从未改变。
现在如是,以后亦如是,不管过去多少年。
他永远有那么一颗年轻且滚烫的心。
而他此刻简洁有力这一个字回答也撞到铁手的心上。铁手不由侧头看他,看见青年沉静的眉目里飞扬的自信。
铁手冲着阿南点点头,也只用了一个字:
“能。”
他的语气是沉着的。
更是决然的。
他既比冷血大了有十岁,在江湖上闯荡得已太久,经历的案子也已太多。许多案子不是想破就能破的,许多犯人不是想对付就能对付的。
他深知这一点。
他稳重。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顾虑会太多。
然而无论任何时候,他要破案的决心与信心不会有顾虑。
只是因为他不愿见到有人失望。
只是因为他想要给所有的人(无论是活下来的人还是已然死去的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阿南从未听过如此简单但又如此有力气的回答,他亮了眼睛,毫不怀疑地相信了铁手与冷血的回答,并说: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铁手与冷血互觑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起了风。
湖畔有荷香。
黄昏到,行人却未归家。
阿南又穿上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捧着破碗,他一个人走到了行人最多的大街上,瞬间震惊了每一个长着眼睛的人。
——谁会想到如今城里还会出现乞丐?
好些人停下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往阿南的破碗里扔了些小钱,其中还包括着好几个以前从不拿正眼去瞧乞丐的汉子。
——他们突然慷慨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小子,你还活着啊?不是说你们都死了吗?欸,你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吗?”问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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