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之后，伍思凯坐在伍爷旁边的沙发上，问：“干爹，梁川那小子，已经不好用了，你为什么还留着——”
“思凯啊，用人，不是要他对你俯首帖耳，只要他没有损害到我们大的原则和利益就不要赶尽杀绝，该放松就放松，保证那根绳子在你手上就行。”伍爷不紧不慢啜了一口茶，“再说，这几年梁川在白道的布置太广了，轻易动不得。你也不要让你的手下成天找他麻烦。”
伍思凯仍旧感觉不爽，“当初你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跟条落水狗似的，他有今天全部是你给的，竟然还敢想脱离你的掌控，想到这里我就想弄死他！”
“你不过是不高兴我以前看重他想培养他做接班人罢了。说实话，你这脑子，在暗地里打打杀杀还成，真要像他一样在白道混得风生水起，段位还是差很多的。”伍爷放下茶杯，叹口气，“哎，可惜，他始终不为我所用，终究是颗定时炸弹。思凯，这次郭局长那块地，你好好给我打理，让我看看你的能力，真要做好了，往后也就没有他梁川什么事了。”
“好嘞，干爹，你就瞧我的吧。他梁川能做的，我伍思凯照样能做，而且比他做得还好！”伍思凯兴奋打下包票。
伍爷满意点头。
从香格里拉大酒店出来之后，梁川，窦知章和端木琛找了一家山顶餐厅吃夜宵。
坐下来之后，梁川让向文和郑常去点菜，自己招呼窦知章和端木琛。
“这次多谢两位帮忙出面，不然今晚这一关梁某怕是过不了。”工地出事之后，梁川就知道伍爷知道了郭局长的事，但是没想到他们会拿白向羽开刀，着实让他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只好请窦知章和端木琛出面先一步透露与他的交情，让伍爷不敢真正为难他，今晚这桌宴席下来算是暂时稳住了伍爷那边。
窦知章演了一个晚上的戏早就疲惫不堪，累趴在桌子上，“兄弟，你这日子过得心惊胆战的啊，就没想过离开那只老狐狸？”
梁川叹口气，“我是靠他起家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很难。现在也正在寻求时机，原本以为能通过郭局长那边慢慢布置，现在看来还是行不通。”
端木琛撑着下巴无聊的看山顶餐厅下面的夜景，显然没有卷入的打算。
窦知章颇为理解的拍拍梁川的肩膀，“慢慢来，有需要就来找我们。我跟阿琛从小生活在海外，难得在国内有一见如故的朋友。”
梁川端起茶杯，“梁某也是，将近而立之年有幸与两位结识也算是一种缘分，以茶代酒敬两位。”
窦知章热血上头，吆喝一声：“喝茶干什么，上酒，上酒！”
端木琛拍了一巴掌他后脑勺，“闭嘴！”说着端起茶杯碰了一下梁川的，“以后生意场上还请多关照。”
没有回应梁川的话。
梁川也不在意，交浅言深能喝一杯茶就够了。
回到医院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已经让郑常和向文各自回家，梁川自己开车到医院，在停车场停好车之后疲惫坐在驾驶座上，闭上眼。
现在唯一的感觉是，连愤怒都觉得无力。
白向羽的受伤简直像是给梁川当头一棒，提醒他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是多么天真幼稚。
真的一辈子不能摆脱了吗？
身后的那片黑暗迟早会吞噬他和白向羽。
这是梁川一直以来最害怕的。
脖子上的那条铁链随时有可能勒紧，要他的命。
这种感觉，真TM的糟透了。
十几年来**纵摆布，十几年来活得战战兢兢。
这种日子像看不到尽头一样！
“小羽，哥——好累！”在无人的停车场，梁川呢喃了一句，嘴角流下一缕鲜血，愤怒与憎恨简直要冲破理智，让他在酒店时几乎忍不住要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白向羽住的是VIP病房，可以24小时探视。
梁川走进病房的时候，以为是洛函开着灯，没想到却是白向羽睁着眼睛在等他。
心里燃烧的愤怒和痛苦在看到白向羽那双眼睛之后被平息，梁川想，我还有他，为了他，我得走下去！
“怎么不睡？”走过去，梁川将手里的大衣放下，洛函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
白向羽伸出手，“刚刚才醒的。哥，对不起，没听你的话。”
因为梁川的过度保护，他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直面过世界的恶意。
他的牙齿因为当时用力咬下钟泽的耳朵，有所松动，已经固定了，所以说话还不是很清楚。
梁川握住他的手坐下来，“没关系，以后都听我的就行了。身上还难受吗？”
白向羽摇头，微笑说：“可能因为昏迷了一个星期，最痛的时候已经过了。哥，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
梁川低头亲吻他的手，“以后只能待在办公室，哪里也不许去，听到了吗？再不听话，我就打你屁股，像小时候一样！”
白向羽点头，“好。”
“小羽，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梁川将脸埋在白向羽掌心，“你和我，曾经和现在所遭受的一切，哥一定会千百倍的还给那些人，让他们后悔，让他们像狗一样匍匐在我们面前求饶！”
咬牙切齿的声音，压抑的愤怒让梁川全身发抖。
白向羽握紧他的手，轻声说：“哥，我们走吧。找一个安静的欧洲国家，移民过去。现在手上的钱已经足够我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就算不够，我也可以画画，可以拿去卖，我能养活哥的。”
梁川抬头，笑得难看，“不，我哪里也不去，现在走了，就认输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小羽，相信哥好不好？”
白向羽抿了抿嘴，点头，“都听哥的吧。哥在哪里，小羽就在哪里。”
“嗯！”梁川总算是露出笑脸。
睡在客厅的洛函睁开眼看着病房中紧握彼此手的两兄弟，迟钝的转动目光看向天花板，张开干燥的嘴唇，念了一句：“十年不见，都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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