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云笙许久没说话，俞浩的颈子一直僵硬在转开的位置上，没一会儿就有些酸疼了。他悄悄把脸转过来，眼睛却不敢随便乱看，但余光还是看见牟云笙的双腿。牟云笙朝他走过来。
等牟云笙终于在浴缸旁站定，俞浩的脸开始发热。他抿了抿嘴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抬头，牟云笙却转身往外走了。
俞浩颓然坐在浴缸里，心烦意乱。
他要向牟云笙说清楚吗？只是喝醉了，头脑发晕，没控制住？抑或说，那完全不是自己的意愿，其实他也不想？
这样的理由才从俞浩的脑海里冒出来，他便感觉自己变成了和张志敏一样的人。
俞浩往脸上泼了两回水，脸还在发烫。
糟糕的是，俞浩洗完澡，从浴缸里出来才想起没有可供更换的衣服。
他垂头丧气地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瞄了叠放在架子上的浴巾一阵，最后只得吁了口气，把浴巾拿下来围到腰际。
如今回想，事情好像从张志敏喝醉回来那天起就很不对劲了。张志敏不对劲，他也是。这个礼拜，他经历了劈腿、分手，明明在不久前还理直气壮地责怪张志敏，可转眼间又和别人睡了。
俞浩往马桶盖上坐，手搓了搓额头，朝镜子里面望。
他走近去，看见双眼当中还全是血丝，嘴巴里面也苦涩干燥，头原本昏沉沉，现在越想越疼。
真希望是一场梦，但是，哪怕是做了一场梦，又何曾不是一种过错？
俞浩逃避的模样，让牟云笙想起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他不确定现在的俞浩是害羞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但他终于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什么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角色对换以后，牟云笙承认了某些人为什么没有回头，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也不想回头了。
窗外远处的海滩，潮水看起来十分平静，潮涌的声音离得很远，显得很轻。牟云笙望着那片海，心中渐渐翻涌出许多轻松和惬意，像是过往的痕迹终于被外部的力量冲刷干净，他终于在帮助他人挣脱的同时，解脱了自己。
“想什么呢？”Sandra在牟云笙的身后问。
牟云笙转身。
“哎呀，你这是什么？”她笑着上前，手指点在他的锁骨上。
俞浩刚把浴室门打开，便看见Sandra凑在牟云笙的面前，手指指着他的锁骨。
牟云笙穿着沙滩裤和背心，那模样看在俞浩眼里，十分不适应。就在他呆住的那两秒钟，Sandra发现了他。
她眨巴着蓝色的大眼睛，看看俞浩，又看看牟云笙，脸上露出震惊至极的表情，很快又恍然大悟地点头。
俞浩看自己只围了一条浴巾，霎时满脸通红，忙不迭地开口道：“没，不是……”
谁知Sandra对他伸出食指，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说话，走近后将一脸困窘的俞浩打量了一番，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头对牟云笙说了一句俞浩听不懂的英语。
俞浩本来就尴尬得很，这下更是懵了，他求助地望向牟云笙。
牟云笙淡淡地笑了笑，说：“她说你的身体很漂亮。”
听罢，俞浩觉得自己被人丢到火山口，欲哭无泪。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你什么时候打算走了，告诉我一声。要是你不打算走……”Sandra冲牟云笙狡黠地笑了笑，“也请告诉我，我好找新的东家。”
牟云笙耸肩，说：“是你不请自来，现在反倒怪在我的头上了。到底谁是谁的老板？”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你外婆和妈妈才留在这里，谁知道还有别人？咦？我还以为你**的习惯已经改了，原来还和以前一样么？”她歪着脑袋又看了俞浩片刻，“但是这一位，似乎确实不太一样呢。”
看俞浩紧张得像是随时会晕倒，牟云笙说：“我劝你还是在我决定炒你鱿鱼前离开比较好哦。”
闻言，Sandra露出惊恐的表情，十分夸张，末了白了他一眼，拎着包，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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