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眨巴了两下眼睛，点点头。
“谢谢你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牟云笙的时候，俞浩没力气笑了，他拿过牟云笙手里的东西，又说了一次，“谢谢。啊，衣服……”
“没关系，我住得近，待会儿就回去了。”牟云笙以为他会哭，但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没有。
看着他泛红的脸，牟云笙担心自己的到来加剧了他的难堪，于是摸摸小孩儿的头，解释道：“他看到你，说过来找你。”
牟云笙的右臂晒得开始蜕皮，分明刚才还没有。俞浩想到这大概是他陪小孩儿下海又加剧了晒伤，忐忑道：“你的手臂……”
“没事。”他看看自己的手臂，满不在乎地淡淡一笑。
俞浩抿了抿嘴唇，说：“那我先回去了。”
牟云笙点了点头。
俞浩拉着小孩儿的手，要离开的时候，回头对张志敏说：“我没什么要紧东西在你那里了，你要退租就把剩下的丢掉吧。”
望着叔侄二人手拉着手渐行渐远，牟云笙转头对脸色依旧惨白的张志敏微微一笑，道：“张检察官的身体不舒服？”
张志敏被他叫得回过神，眼睛里都是血丝，惨笑道：“看来马老板行贿的那个案子，你有头绪了。”
那是张志敏负责的案子，被告的辩护律师是牟云笙所在事务所的，为此，牟云笙曾在一审时去过当地法院。
牟云笙淡淡地笑了笑，说：“既然我们的委托人决定不再上诉，我们的律师费也拿到了。张检察官多了一项成绩，双方可以说皆大欢喜，我又何必没事找事？再说，那又不是我的案子，输了不算我的。”
张志敏脸上的血色又褪了一些，继而开始泛红，又说：“我和俞浩其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牟云笙冷冷地打断了他，垂眸瞟了一眼他同样留有戒指痕迹的右手手指。
他不太确定地看了看牟云笙，惨淡地笑道：“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还轮不到你让我怎么想。”牟云笙注视他片刻，想不明白俞浩究竟喜欢他什么。突然，牟云笙微笑说：“听闻张检察官下个月要回去，下一步就是担任某城区的副检察长了？”
闻言，张志敏的脸上掠过一丝神采，面色却平静，道：“希望不要再遇见牟律师你们律所的人了。”
“我也觉得，张检察官走得远一点，是件好事。”牟云笙说。
回店里的路上，俞浩想，这几天住的日租房恐怕要退了，常住的话需要价格更低廉一些的房子。
反正张志敏要调回去了，向嫂子解释为什么突然换房子，也好解释。想到张志敏，俞浩又开始头疼。
在思考的缘故，俞浩打开店铺的后门，进屋时没多做注意，倒是俞国春拉了拉他的手，脸上带着好奇和恐惧，悄悄地问：“叔叔，是什么声音啊？”
俞浩回过神，仔细一听，分明是欢好缠绵的时候，女人发出的呻吟。他听得毛骨悚然，小孩儿则听得不明就里。
听见楼上传来带着泣音的叫声，俞浩急忙捂住小孩子的耳朵。
谁知小朋友却听出是自己母亲的声音，吓得撇开俞浩的手，朝着里面跑去，大喊道：“妈妈！妈妈！”
如果说知道楼上发生什么事时，俞浩感到惊讶，现在则完全是被吓着了。他手忙脚乱地追上去，捂住小孩儿的嘴巴，跪下来从后头把他牢牢抱住，覆在他的耳边小声，肯定地命令道：“不要说话。”
俞国春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能憋出眼泪来。
俞浩看见自己不小心把他的鼻子也给捂住了，连忙松了一些，轻声说：“安静，不要说话，明白吗？”
他抱得很紧，大人小孩都很瘦，硌得生疼，俞国春带着恐惧点了点头。
叔侄两人都不说话，屏声静气地听楼上的动静。俞浩只依稀听见上面的人也是乱成一团，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不清，但打翻椅子的声音却是响亮。
过了大概十分钟，俞浩慢慢地松开小侄子，看见衣服算不上齐整的白欣扶着墙，踩着碎步急急忙忙地跑下来。
那楼梯她走到一半，看见一大一小站在楼下望着自己，白欣仍泛红的脸因为憋着气而更加通红。
望着靠在俞浩怀里的儿子，她的嘴唇开始发抖，凌乱的头发从鳄鱼夹上滑下来一半。
“妈妈……”俞国春有些害怕，抓住叔叔的衣摆，叫得声音轻微。
白欣一把捂住了嘴巴，两腿一软，坐到台阶上，转瞬间两行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看见她突然这么哭了，俞浩想到楼上应该还有人，两眼发黑险些昏过去。
他的手上失了力气，俞国春立即挣开他的怀抱，朝着白欣跑过去。
小孩儿自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大概只觉得是她受了委屈，看着难受，扑进妈妈的怀里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俞浩站不稳，往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张椅子，拉过来坐下。
小孩子玩了几个小时的水，本来就困乏，这么哭过一阵，到后来便睡在了白欣的怀里。
白欣的眼泪停了，抹掉眼泪把熟睡中的孩子抱起来往楼上走，俞浩看到连忙也站起来。他想了想，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那个人果然还在，但俞浩见到他，还是愣了一愣，讷讷道：“邓、邓大哥？”
邓龙生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到俞浩，同样呆住，脸上挂着的笑容尴尬又困窘，叫道：“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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