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非常晚，牟云笙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仍然听见书房传出动画片的声音。
他走近一看，果然是小侄女在上网。
“都十点了，还不睡？”他走进书房，直接关掉视频，问，“洗澡没有？洗澡睡觉了。”
牟婷薇露出失望的神情，抬头看他，可怜巴巴地说：“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还没……”他语塞，转而责怪道，“刚才怎么不早说？”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无辜道：“你一直照看俞叔叔，不许我说话。”
牟云笙吁了口气，现在还真不知道去哪里给她弄吃的，于是问她：“你中午吃什么？”
“俞叔叔煮了饭。”小丫头说着，从电脑椅上跳下来，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说，“还有剩，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热。”
冰箱里果然留有两个剩菜，是一条吃到一半的清蒸罗非鱼和半盘莴苣炒腊肉。
牟云笙把鱼拿出来，打开电饭煲，被里面装着的东西弄得懵了一下。
他把内胆拿出来，问趴着流理台的牟婷薇：“这是什么？”
“是俞叔叔做的蛋糕！”她踮着脚尖，往里伸手，被牟云笙轻轻打了一下，“早上的时候我们去买蛋糕，可是蛋糕店不开门，他就做了一个给我。很好吃的，你吃嘛！”
牟云笙怔了一下，淡淡道：“大晚上吃甜食，也不怕长蛀牙。我给你煮点儿粥。”
把电饭煲内胆里剩下的一小块蛋糕拿出来，放进碟子里，牟云笙把内胆洗干净，煮了粥，按下开关以后突然想起，家里什么时候买的米？但米桶里面的确已经装了快十斤的大米。
应该是俞浩买回来的，人都成那样了还去超市扛米，牟云笙不予苟同地摇了摇头，又想幸好他把米买回来了，否则现在他只能给牟婷薇吃菜。想到这里，他又多洗了一些米，打开电饭煲，加了进去。
等粥煮熟的过程中，牟云笙一边催侄女洗澡，一边用一个小碗把罗非鱼的鱼肉挑出来，在米粥沸腾时，打开饭煲把鱼肉倒进去。
他自己也没吃晚饭。
昨晚他神智恢复以后还是没有缓过来，仍旧跑到天城去，朋友的烟里加了料，一帮人抽得迷迷糊糊。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牟云笙依稀只记得自己从某个人的嘴里把药丸卷了过来，加上又喝醉了，一整天都弄得云里雾里，魂游天际。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和另外两个人乱七八糟地睡在酒店房间里。两男一女赤条条，什么都昭然若揭。
头疼的关系，牟云笙没有爬起来，就这么躺在床上继续睡了。
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牟云笙再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他和另一个男人。
对方是同时醒过来的，两人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了疲惫至极的笑容。
牟云笙先说的“早安”，尽管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算起来他起码有三十个小时没有进一点实质性的食物了，可这会儿牟云笙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甚至觉得恶心想吐。
电饭煲发出了提示音，他起身走过去时，门铃响了。
和牟云笙在外面一起玩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知道他这处房子的人却没几个，会在这个时间点来的——他不必看门铃上的图像，直接开门。
但毕竟不到两个小时前才说的“再见”，杨棨提着他的医疗箱，看到站在门里的牟云笙，哭笑不得。
俞浩的脑袋热得发胀，浑身没有力气，后头还感觉隐隐传来的疼痛，一点点动静都牵扯着他的神经。
当有人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他本能地拉着阻止。
但他到底没多少力气，被子还是被掀开了。
他吃力地睁开眼，正对上对方惊讶万分的表情，顿时整个人跟着呆住，脑浆像撞到头盖骨上，痛得厉害。
居然连呼吸也忘了，他呆呆地看着杨棨，没一会儿就憋得满脸涨红。
只听见杨棨笑出声，抬头对站在身边的牟云笙说：“你还真是赶场子啊！这才回来多久？”
牟云笙没有发火，只是皱了皱眉头，冷淡地说：“我昨晚出去以前的事了。”
杨棨看他这样，怔了一怔，仍旧笑说：“那也挺忙。”
当下，俞浩只希望自己真如他的灵魂一样渺小，这样就能够消失在他们的眼前，不必受这样的凌迟。
他猛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头也缩到被窝里，闷得本来就发烫的身体更加燥热。
模模糊糊间，他听见杨棨对牟云笙说：“我说你，这好歹是个大活人，不是充气娃娃。老这么不把人当人看怎么行？”
外头安静了片刻，俞浩抓着被子的手被汗湿了。
后来，松软的床上多坐了一个人。俞浩感觉身边又陷下去了一些，有人在外面拍了拍被子。
因为被子里面的人没有动静，外面的人就生硬地把被子扯开了。
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俞浩不禁用力呼吸了好几次，再看牟云笙时，发现他一脸错愕，继而换做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把他给拖起来。
“别闹，看病打针吃药。”牟云笙淡淡说着，把人翻过来趴到自己的大腿上，又在他腹下垫了个枕头，完全没有看病人，对医生说，“动手吧，杨医生。”
感觉到医生把自己的裤子扯下来，俞浩想到他同时也给自己的侄子治病，别说正眼看他，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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