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ry这个人尽管小恶没少做，爱贪小便宜，心地却还是好的。现在他进去了，俞浩不能无动于衷。
吴大海的老婆闹离婚，如今对店里的生意根本无心顾及。转眼间店里像一盘散沙似的，老板对店员能否按时上工已没有硬性要求，有时候索性歇业，员工放假。
俞浩看了报纸上的报道，猜想Jerry他们应该在酒吧街所在片区的那个派出所里。
利用放假时间，他一大早就去了。
这派出所他是第二次来了，上次来，是因为派出所打击卖血窝点的事。
站在门外，俞浩想起了那位女所长，暗叹那位警花要是放在古代，恐怕是花木兰、穆桂英那样的人物。才两个月时间，辖区派出所采取打击犯罪的活动就上两回《夜间新闻档》了。
有些担心进去以后被人认出来，他犹豫了一阵，最后才顶着发麻的头皮进去。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没人记得他。不过这个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比起其他派出所的恐怕要忙碌一些，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不奇怪。
俞浩落得轻松，问起了前些天被抓来的那群MB。
民警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片刻，问：“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俞浩暗想不妙，唯恐警官把他认为是从事不正当职业的人，连忙说：“我在铁路区的一家米粉店打工。那些被抓进来的人中，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是普通朋友。我来问问而已，他在城里举目无亲的。”
“铁路区？”民警想了想，豁然开朗道，“是哪家店？‘吴记’？”
“对对对，就是那一家。我在那里负责老友粉和老友面的。”俞浩赔笑道。
民警的表情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笑道：“哈哈，我和我老婆就是在那里认识的！现在有时间也去吃，不过不看厨房，不认得你。——你说的那帮人，现在不能见了，正在等上面的收容教育决定书。”
“啊？”俞浩懵了。
民警却很认真，道：“本打算通知他的家人。如果决定进行收容教育，到时会进行性病检查和治疗，检查和治疗的费用由本人或者家属负担。你可以联系到他的家人吧？”
俞浩讷讷点头，含糊地说：“应该吧……”
应该？应该什么？Jerry的母亲改嫁，家里只剩下八十岁的老奶奶在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俞浩就算联系到了他的家人，要怎么说？向一对老弱病残说，你们家唯一一个可以做苦力的男丁在城里卖屁-眼，被公安抓起来了？
俞浩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徘徊，心知留在此地没用，可还是忍不住幻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见Jerry一面。
别的不说，问问他后事怎么交代也好——警察说了，收留教育一般要六个月至两年，要是他家里的奶奶和爸爸两年没有这个人的消息，不知道要有多担心。而且，这段时间他家里的生活费怎么办？
就这么三步一回头地往外走，俞浩总是心有不甘，没注意看路，险些被一辆警车撞个正着。
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车里的人，顿时愣住。
车里的人正是这间派出所的所长袁青青女士，她从前车窗望了一眼，把车停稳后下车，径直往楼上走。
俞浩跟上去，楼梯没走到一半，袁所长便回头狐疑地看他，莫名其妙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牟云笙不在我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俞浩愣了一下，见袁青青又往楼上走，急忙跟上去，说：“我不是来找牟律师的，是、是有事想请所长您帮忙。”
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袁青青闻言驻步，耐心十足地问：“什么事？”
俞浩一听有戏，急忙把事情都告诉了袁所长。
不料袁所长听完以后脸色一沉，问道：“你和那伙人是什么关系？”
俞浩表情僵硬，立即自报家门。
袁所长的反应和一般人一样，了悟地点头，道：“哦，那家店，挺好吃的。我们有时候出警回来会路过打包。”
他呵呵地笑。
“但是现在不能探视了，非要见的话，等去了收容所再说吧。”袁青青一事归一事，说完就走。
进了收容所还有她什么事？俞浩赶忙又说：“所长，您就通融通融呗！”
“通融个什么呀！规定就是这么规定的。”袁青青有些不耐烦，用打发他的语气说，“要是非要见，找律师来，做个担保。要快点儿，指不定明天决定书就下来了。”
“律师？”他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律师？俞浩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做迂回，袁青青已经上楼了。
他站在楼梯间里胶着。
半晌，袁青青突然从楼上探下脑袋来，替他着急道：“真这么急，找牟云笙呀，笨！”
这一骂让俞浩茅塞顿开，这会儿他能够找到的稍微有点说话分量的人，恐怕只有牟云笙了。
他拨了电话，等了半天没人接，回头见到自己站在派出所门口，心想要是他们又在派出所遇见，不晓得牟云笙又要怎么损他，于是把电话给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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