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层次低？
俞浩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
新闻上总是说什么“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和经济之间可以画上等号的时代。俞浩还听说过不知道哪位伟人说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总之，他知道是文化层次上的区别让自己这个三十四岁的人在二十六岁的闫稑面前低了一截。
这虽然不是主要原因，却的确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也不怪二十七岁的牟云笙站在他的面前时，俞浩会近乎习惯地把头低下来。
抽血结束后，俞浩回来找牟云笙，在楼梯口听见牟医生责备的声音：“你说你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连个正经的女朋友也不交，都认识些什么人？什么人要查HIV？”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一见面就念，比唐僧还啰嗦。”牟云笙不耐烦地反驳着，“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除了这个，你见过的还有谁不正经？都正经，像你一样，早早结婚生小孩，然后离婚？”
“你……”牟医生的话被堵住了，最后愤愤不平地说，“我是不想说你了！”
俞浩的手里压着棉签，拿开一看，还在冒血，只好又压了上去。
他抬起头时，正看见一名中年护士走过来，正好是刚才给他抽血化验的。俞浩窘促地避到一旁，又发现走在她身边的那个梳着包包头的年轻女孩有些眼熟。
年轻女孩好像也认得他，经过他身边时，往后回头。
“你认识？”护士问。
年轻女孩拧起秀气的眉宇，不太确定地喃喃道：“好像之前在我们院的住院部见过，是血液内科的病人家属吧。”
她这么一说，俞浩想起来了。女孩是中医附院的护士，国春在那儿住院，俞浩去看望他时常在病房里见到她。那个病房里住了两个患有白血病的孩童，因为这位护士年轻又漂亮，小孩儿都喜欢她。
中年护士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露出厌恶的神情，凑到年轻女孩的耳边说了几句。
女孩好像吃了一惊，脚步虽没有加快，但不再回头看俞浩了。
她们两个正好在楼梯口和走上来的牟家兄弟相遇，中年护士客客气气地向穿着白大褂的牟医生打招呼：“牟主任！”
“嗯。”牟远扬点头，对护士身边的女孩微笑，“这么早就来了？”
女孩将双手背在身后，显得青春阳光，说：“昨晚值小夜，没事做就来看看呗！咦？这不是牟云笙吗？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新加坡？”
面对这个笑靥如花的可爱女孩，牟云笙十分冷淡地回答：“有个投资峰会，我的委托人来谈生意，顺便回来探亲。我就过来了。”
“哇，那你现在的委托人一定很有钱啦？”对牟云笙的冷淡视而不见，女孩看看牟远扬，问，“真巧，正遇上你来找牟老师。”
“是，真巧。”牟云笙嘴角上扬，笑容中透出讥诮，心道她和牟远扬是打算当他傻吗？
牟远扬看看他们两个，笑容和蔼可亲，将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建议道：“怎么样？王艺景，云笙难得回来一次，下次可不一定什么时候再见了，不请吃顿家乡饭？还认不认这个学长了？”
师徒二人可谓一拍即合，王艺景接口就对牟云笙说：“学长，赏个脸呗！”
牟云笙微笑，却道：“真不巧，我约了人。”说着，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杵着听他们说话的俞浩。
俞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话题会带上自己，面对一双双将目光投向自己的眼睛，他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到底是律师，牟云笙先声夺人，进一步微笑问：“是不是？俞浩，我们约了一起吃晚饭吧？”
俞浩将其他三个人一一看过，哪怕完全不了解是什么状况，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偏向谁。他讷讷地点头，答道：“啊，是，是……”
王艺景毫不避讳地用吃惊的目光打量俞浩，没过多久，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没有关系呀，都是认识的，一起好了。”说完，她挽起了牟云笙的手臂，仰头对他说道，“你这么忙，真要等单独和你吃，怕是等到海枯石烂都等不到呢！一起去吧，呐？”
俞浩怔了怔，面对她灿烂的笑容，不知要如何拒绝，点了点头。他点完头就发现自己错了，牟云笙看上去一点都不乐意。见他的眉宇间皱出一个浅浅的“川”字，俞浩才意识到刚才他说和自己吃饭不过是托词而已。
晚饭的地点是领秀城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厅，不是周末，到了饭点也没什么人。
俞浩长这么大，从没吃过意大利菜，更不要说来这种高级的地方。
他一进门，看到里面坐的那几桌客人就能猜到这里的消费是什么档次了。不过，他倒不必担心付钱的问题，说好了是牟云笙买单。
在医院的时候明明说了是王艺景请客，怎么变成牟云笙了呢？
原因在于他们开车来的过程中，发生了一段对话。
当时王艺景正在用手机搜索附近有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台湾菜、泰国菜、日本料理、韩国料理……林林总总几乎都集中在这一带。
她自己说了好几家，也回头询问俞浩想吃什么，但俞浩自然是随便的。那些菜式他只听过，尽管住在这座城市里二十几年，但那些东西他当真一样都没有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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