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28
郑丙辰被电话振动音吵醒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拉着，不透一丝光。他看一眼床头的电子表，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李承一顽强的耐心终于让郑丙辰妥协，他摁下接听键：“喂？”
“嗯？还没起床？”李承一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我想去看看我的草。”
“你的草？”郑丙辰还闭着眼，“什么草？”
“我养在你家的草。”
郑丙辰用不甚清醒的意识想了一会儿，才说：“……哦。”
“？？？”李承一等了一会儿没听他说话，问，“又睡过去了？”
郑丙辰四肢沉重，手里的电话都滑到枕头边上：“我不想动。”
李承一竟然能听到郑丙辰跟他撒娇，很惊喜了：“快起床，给你带好吃的。”
“你到了以后给开锁的打电话，门口有他们的小广告。”郑丙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醒是醒了，但身体像被吸在床上一样。
“哈哈，”李承一笑，“我现在就快到了。”
郑丙辰挣扎着起来，走到门口开了门，他头还有些疼，就坐在玄关口，靠着墙又闭上眼。
李承一到的时候，就看见郑丙辰这样子睡在门口。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皱眉：“你昨天晚上喝酒了？”
他换了鞋子进门，茶几上的酒瓶回答了他的问题，有啤酒，有烈性酒。
李承一把郑丙辰从地上拉起来，撂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洗了凉毛巾，给他擦脸。
郑丙辰一边躲他的手，接过毛巾蒙在自己脸上，李承一却已经看到他红肿的眼睛。
郑丙辰这个样子太好猜了，李承一尽管从来没有问过，可也大概知道他的过去，他离过婚，那必定不是愉快的经历。
“肚子饿了吗？”李承一坐在地上，面对着郑丙辰，“我买了牛排，煎给你吃？”
他把郑丙辰脸上的毛巾掀开一半，露出下巴，嘴巴和鼻子：“想不想吃？”
“你别动我。”郑丙辰翻个身，脸埋进靠枕里。
“我其实是个天使。”李承一突然很严肃地说。“你转过来，我给你看我的翅膀。”
“不看。”郑丙辰有点破功，嘴角笑了一下。
李承一拿着牛排进了厨房，等郑丙辰洗漱完，他已经摆好了盘。
“感觉好点了吗？”李承一没有多问。
“嗯。”郑丙辰对他笑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添一句，“谢谢。”
“谢我什么？”李承一拉开凳子陪他坐着。
“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所有事情……”郑丙辰一边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一边说，却被李承一打断了。
“等等，”李承一的表情略紧张，“跟在这句话后面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郑丙辰笑得自然随和：“没有，只是单纯谢谢你。”他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日程表，又想了想，对李承一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李承一表示很有兴趣。
“你现在做的是企业财务管理，我明天下午有个会，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给点专业建议。”郑丙辰有点无奈，“我的合伙人走了，工作室的一些业务就落在我身上。”
“当然可以，没问题。”李承一爽快地答应下来，又说，“我还以为……”
他欲言又止，反倒激起郑丙辰的好奇心：“你以为什么？”
李承一本以为郑丙辰要拜托的会是私人的事情，毕竟他昨天晚上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却没料到他还有心思分给工作。
“没什么。”
郑丙辰并不追根问底，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牛排，眼神示意李承一：“你要吃吗？”
李承一点点头：“嗯。”却没有起身去再拿一副刀叉。
郑丙辰把手里尚且干净的餐具递给他：“我去拿新的，你先吃。”
他有意无意忽略了李承一的疯狂暗示。
在郑丙辰这里，才没有什么趁虚而入的机会，他的脆弱全部留给夜晚的酒杯，倾泻情绪的方式十分克制。这让李承一很挫败。
陆庆岩下午呛了郑丙辰那一顿以后，把对钟新说的话也给忘了，找了个地方打桌球。
晚上八点他打开快没电的手机，钟新的23个未接来电就吓了他一跳，微信上也弹出许多消息，手机强撑到现在，下一秒就黑了屏。
他打车到钟新家，开门的是他哥，钟嘉喻。
陆庆岩没想到他还在，一时间有点尴尬。
“钟新呢？”陆庆岩没话找话。
钟嘉喻没有关门，反而迈出一步，从外面把门合上了。
陆庆岩：“……”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了。
“一个问题，”钟嘉喻还好不是话多的类型，很直接，“上次我们在车库，我记得当时陆先生是已婚人士？”
陆庆岩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钟嘉喻顿一下：“我是律师，我可以起诉你。”
“罪名？”
“你强迫钟新发生性｀行为。”钟嘉喻的表情不像开玩笑，而陆庆岩却觉得好笑，他一转身按了电梯准备下楼：“告诉钟新我来过了。”
说曹操曹操到，钟新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跑出来：“陆庆岩！”
钟嘉喻又把他推回去：“门口冷。”
“哥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钟新一边挂在陆庆岩胳膊上，一边说话，“他在这就行了。”
陆庆岩承认这很幼稚，但他很爽。
钟嘉喻走了以后，钟新抱着堆零食拉陆庆岩在床上吃：“我今天还去医院挂点滴了。”
“现在好了吗？”陆庆岩任由钟新躺在他腿上，又喂他一根薯条。
“我……”钟新脸红，“那儿还有点疼。”
陆庆岩把他咬了一半的薯条扔到自己嘴里，又把床上的薯片豆干之类扔在地上：“这些不要吃了，容易上火。”
“好的老板。”钟新亲他下巴一下，想了想改口，“好的老公。”
郑丙辰从没这么叫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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