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10
羽君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郑丙辰眼圈红着却始终没掉下泪来，盘腿儿坐在沙发上。
“我昨天已经让顾存勖把钟新调走了。”陆庆岩清了清嗓子说，“我没想跟钟新真的怎么着，他年纪太轻，什么事也没经过，可能是一时新鲜，我看他就是个小孩儿，所以稍微惯着了点儿……”
郑丙辰摇了摇头：“没别的原因，你要是心里有我你不会这么做。”
他站起来：“你对我审美疲劳了”
陆庆岩听他的语气判断不出来这是个问句还是个陈述句，只是情不自禁地摇头：“辰辰……”
“我不闹你。”郑丙辰留下这么一句，进了卧室，陆庆岩也不敢跟过去，出门找顾存勖。
顾存勖正在收拾出差的行李：“这个时间你没有什么夜生活吗？”
陆庆岩心情很差，又想不到别的去处才来找他：“我说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吗？我让你把钟新调走你转个身就把我卖了，要是这样我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而非得通过你？”
“我也想问。”顾存勖看他一眼，“你明天上班还是把人领回去吧。”
陆庆岩皱眉，“怎么了？”
“我出差一个多月，人事处还没找到新的符合要求的助理来替他，正好我们时间错开了，他回去补缺。”顾存勖给的理由没有一点拒绝的空间，让陆庆岩头疼。
“嗯。”他没好气地答应一声。
第二天他去上班，钟新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在拆一堆EMS件，归好类以后会在九点前送到他的办公室，这是他们两个默契的日常流程。
所以郑丙辰寄来的离婚协议第一个送到了钟新的眼前，依这个速度算，应该是连夜找的律师，郑丙辰一秒钟关系都不想和他多有。
“昨天我是不是闯祸了……”钟新趁午休的时候来找他，“那个姐姐是丙辰哥哥的朋友吗？”
陆庆岩不想多解释：“和你没关系。”
钟新也看出来他情绪差到极点，没说话出去了。
郑丙辰的做事效率陆庆岩一向是知道的，他短信问了陆庆岩什么时候有空，两个人一起去把手续办了。陆庆岩回过去电话，郑丙辰接的很快。
“辰辰……”陆庆岩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还有机会吗？”
“我给过你了。”
对的，他假装没有身份证那次，强行给这段婚姻续命了一个星期。
陆庆岩默了默：“我周五晚上有时间。”
郑丙辰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等了好一会儿陆庆岩才听他说：“嗯。”
“我去接你。”
郑丙辰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开车。”
他们两个一年前去领结婚证的时候也很仓促，郑丙辰的户口本差点被快递丢了，陆庆岩正好在外地出差，回来的飞机恰好赶在国庆节的前一天，他当时觉得再多等一个星期就会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在多等一分钟就想死的人恐怕是郑丙辰。
周五一天他都有点心不在焉，郑丙辰和许期卓去杭州参展，今天中午回来，陆庆岩也有好几天见不到他的人了。
证件不齐这种错误，不要指望郑丙辰会犯第二次，尤其是第一次还是他故意放水，早上时郑丙辰在微信上提醒他要带的有哪些材料，让他准备齐全。
陆庆岩就是被牢牢按在砧板上的鱼，所有挣扎反抗都无益，他的辰辰是个手起刀落的爽快人。
下午他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到民政局，郑丙辰和许期卓是一起来的，衬衣领带都还穿着。
他们全程没有交流，沉默得像参加葬礼，许期卓也不聒噪，陆庆岩想起郑丙辰说他最近换风格，眼神自带沧桑滤镜的话来。
郑丙辰以前问过他为什么结婚和离婚都要在同一个地方，岂不是很讽刺。陆庆岩现在觉得这就是为了讽刺。就像死亡和投胎都在阴司地府里完成，哪里爬起来的，还在哪里摔倒吧。
“双方离婚 证件失效”的条形钢印重重地压在两个依然鲜红的结婚证上，他们曾被证实的所谓爱情，此刻被证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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