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就到了17岁的新年。
就算学校很穷,也会在这时候挂上一点装饰,彰显元旦的快乐氛围。
那年的12月31日是个周五,学校上午上完课,下午就开展了元旦晚会,霍明翘所在的班级有个群舞节目,她不会跳,但奈何长相标致,被老师强行安排去凑数,化了妆,梳了头,穿了一条雪白的裙子,跟着大部队上台应付完,就算了事。
晚会结束,元旦放假,学生们陆陆续续往校门外走,霍明翘想起来有作业落在了宿舍,便回宿舍去拿。
进了宿舍,收拾完书包,窗外却突然传出同寝女生的声音:“霍明翘走了吗?”
“应该早走了吧,她不是回家要好久吗?”
鬼使神差的,霍明翘一闪身藏到了衣柜后面。
寝室门打开了。
“刚才六班那个男生问我要霍明翘的手机号,我跟他说霍明翘没手机,他还不信。嗐,霍明翘那个穷逼,要是真有手机,晚上还会这么安静吗,肯定忙着跟人哥哥妹妹的聊天啦。”
“怎么又跟六班扯上了,霍明翘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就是四班那个体委,我听说他们都睡过了。”
“啊?真的呀?谁说的?”
“那男的自己说的呀!上个月霍明翘不是发烧了吗?我听说就是玩太疯了才生病的。”
“噫……那她怎么不问人家要点钱啊?还那么抠门,食堂吃个饭都不打肉。”
“哈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是真爱,要钱的话那不就成了卖的吗?”
“真爱什么真爱,我看她也没怎么和那些男生说过话啊?”
“人家背地里好的,我们怎么看得见呢。要是被老师发现,不就惨了。”
“行了行了,你东西收完了没有,车要赶不上了。”
“收完了收完了,走吧走吧,别催。”
寝室门关上了,女生们的声音远去了。
霍明翘抱着书包,从衣柜后走出来,神色平静。
她听多了这种风言风语,只要不说到她面前来,只要不对她产生物理伤害,她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用宿舍的公共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继父。
“明翘啊,是不是放学啦?”继父笑道,“元旦学校放几天啊?你妈很想你,快点回来啊,多住几天。”
“我妈呢?”
“你妈带着湘湘出去了。有事吗,跟叔叔说。”
霍明翘迟疑了一下,说:“元旦晚会班里排了节目,买了演出服,一百二十块钱,这次我回来能给我吗?”
“一百二十块钱?这么贵啊?”
“……他们定的,我没法做主。”
“你们什么节目啊?买的什么衣服?”
“……舞蹈节目,裙子。”
“哦?明翘还会跳舞啊?”继父的语气突然轻快起来,“那这次回来把裙子带给我们看看,趁着新年也在家里跳个舞,热闹热闹。”
霍明翘沉默了一会儿,道:“钱下次再给吧,不着急。这次放假班里有其他事情,老师让我做的,我还没做完,就不回来了。叔叔再见。”不等继父开口,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跨年夜的晚上,她背着书包,无所事事,沿着学校旁边的路一直走,越走越荒,越走越黑,走到了一个她也不认识的地方,但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面前出现了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
她走到土桥上,借着昏暗的桥灯,认真往下看了看。
幽深,黝黑,在冬夜缓慢地流淌着。
她还穿着那条演出时的白裙子,小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丝袜,便宜的板鞋上沾满了尘灰。
她稍微把羽绒服裹紧了一点,然后手臂一撑,爬上了桥栏。
坐在桥栏上,脚底悬空,夜风迎面扑来,可她忽然觉得不冷了。
她开始认真思索,如果自己跳下去,会是脚朝下还是头朝下,如果泡发了没人发现,是不是会出现巨人观;又或者不知道顺着水流漂到了哪里,会不会给附近的水田农户带来困扰。
她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成绩不好,也没有技能,除了一张脸勉强有用,她什么也没有。
待在学校,看不到希望,待在家里,更看不到未来。她这个年纪,出去打工也没人敢要。
老师让她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可是当她的生活被其他琐事占据,她又有什么心情学习?母亲跟她说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到底如何才能熬过去呢?
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她解答。
耳边响起女生们窸窸窣窣的指点,男生们嘻嘻哈哈的议论,老师们苦口婆心的教诲,母亲无奈悠长的叹息,继父不怀好意的调笑,还有妹妹永不停歇的尖叫哭闹……
霍明翘想,跳下去吧,等到河水浸过了耳膜,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是霍明翘又想,出来得太匆忙了,无论如何,她不见了,都应该告诉母亲一声。于是她又翻回了桥内,从书包里找出一本本子,摸黑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还写了母亲的电话号码。
她把写好的本子塞回书包,放在桥边,然后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
霍明翘还有空冷静分析,羽绒服这么贵的东西,哪怕给流浪汉,也不能跟着自己被浪费了。
裸露在外的胳膊被冷风一激,顿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白色的裙摆被风吹得鼓起,霍明翘坐在桥栏上,晃了晃腿。
她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决定数到十就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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