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了家，从小区门口下车走回家的一路，许至君都一直拉着时楚的手。
刚刚送走了几个人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话，这会儿许至君看向时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别生气，别难受。”
时楚压了半天的情绪就怎么也压不住了，颤颤巍巍叫了句哥，眼圈开始泛红。
“小祖宗，别哭，我心疼着呢。”
上了楼开门，玄关处除了一堆东西之外，铺了一块厚厚的毛绒绒的毯子。
“为我准备的吗？”许至君点了点那块毯子。
时楚点了头，吸了下鼻子，“里面还有。”
时楚矮身从鞋柜把拖鞋拿了出来，许至君换上往里走。
时楚匆匆把他换下来的鞋放在鞋柜里，追了上去。
客厅的地面，茶几，电视柜前面，上楼的楼梯，延伸到楼上的走廊，全都是这种看起来就觉得温暖的毯子。
“这么多？”
送东西过来的时候许至君就看到了门口的那块。
他喜欢这东西，以前就喜欢。当初也求过时楚说自己想铺。时楚不允许，理由是公共区域铺了这个，是想让他的朋友来玩的时候还要顾及着这个不能尽兴吗？
这个罪名这么大，许至君觉得自己扛不起，彻底熄了这个心思不敢再提。
他没想过时楚还能记得，没想过他会给自己弄了这么一套东西。好看又温暖。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的，现在呢，还喜欢吗？”
“喜欢的啊。”许至君坐在沙发上，踩着毛毯蹭了蹭，脚感很好。
时楚跟着笑了一下，退回到门口蹲下，“你先洗漱？今天累了吧？早点休息，我来收拾。”
许至君坐在客厅，朝他招手，“过来陪我坐会儿。”
“我不坐了，有事你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过来陪我一会，我们聊聊。”
时楚有些磨蹭地走进来，脱了鞋踩在地垫上，扫了一眼他的腿，就匆忙移开视线，走到许至君身边，跪坐在了他腿旁。
“小祖宗，撒娇呢？赶紧起来，用不着这样啊…”
时楚伸手碰了碰他的腿，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躲开，声音哑着，“就这么说吧。”
许至君摸了摸他的头，“挺多话想说，你确定要这样？”
“嗯。这样吧。”
“…那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时楚抬头看了他一眼，委屈劲儿就上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害得！”
“过去了都过去了。”
“怎么过去？过不去，许至君，过不去…我不知道你能痊愈，不知道你又伤着了，不知道你腿会疼，这都一辈子的事我怎么过得去啊…”
“时楚…”
时楚的肩也垮了，双手也扒上了许至君的腿。像是耍赖的小孩子，可说的话又是一字一句都在剜自己的心。
“都是我害得，害你受伤撞了腿，害你好不了，你遭的罪都是我给的。永远都别原谅我，别惯着我了，我不配…”
他说的时候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该受到惩罚，可一边说一边又怕许至君真的答应。死死抓着许至君的裤子，脸埋在他的膝盖，布料都被眼泪打湿了一块。
许至君等了好一会，一直揉着他的脑袋拍着他的背，直到他声音稍微小了下去。
“发泄好了吗？”
时楚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把脸，抬头看向许至君，眼眶和鼻尖全是红的，“好了。”
“那我开始跟你承认错误了？”
时楚抓着他裤子的手紧了一下，“说什么呢。”
“没让他们告诉你，是我觉得我应该自己跟你说。从哪儿开始说呢？”
许至君也坐在了毯子上，和时楚保持着同一高度，“出院之后不是也一直去复健嘛，大夫说我恢复的挺好，有可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
时楚听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小祖宗别哭啊。就是说可能，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我都没当真，就老大老三他俩抱了挺大的希望。”
“后来你找我帮纪念去搬家，我，本想跟你说来着。但是我不敢，怕你生气，觉得我是在推托，是不愿意去。”
时楚垂着头，手抓着地毯，“我记得…你本来要说的，被我打断了。”
“就算你不打断我，我也不敢说。我不得不为自己努力一次，可勇气也就那么一点。你不知道，你打断我的时候我松了口气，咱俩不用因为这个吵架，我很高兴。”
“哥…”
时楚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了。自己当初是对他坏到什么程度，才让他宁可伤了他自己，也不敢说一句不行？
“再后来就到那个二次损伤了，我不瞒你，我是有感觉的。帮纪念搬完家之后我腿疼了，挺厉害的，其实应该去医院看看，但我那时候就只想见你，太想了。所以我直接去找你了。”
然后自己是怎么对待他的呢。时楚想。对了，是支使他去买东西，嫌弃他陪自己打游戏时操作不够流畅。
那时候他是怎么解释的？手划坏了。是自己傻，他那么能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手上的一道小口子影响到陪自己玩这么大的事呢。他当时是腿疼的受不了了吧。
“那之后再去医院，大夫就说不行了，可能有后遗症让我做好准备。”许至君观察着他的神色，“你别想其他的。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是我的私心，再怎么昧着良心也赖不到你的头上。所以你可以在心里骂我几句恋爱脑，我知道错了，你别放在心上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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