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儿我都跟着你，我再也不敢了。”
“你去看吧，看完之后如果还要我，我怎么求你都行。”
时楚一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看了一眼腿就软了。
“我坦白，我说！那儿有我肮脏龌龊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怕你看了恶心，怕你再也不要我。”
“你想看吗，我带你去看，被你扔了我也认命。”
“别为这个生气了行吗？你骂我两句，打我两下行不行？”
“我扛揍，不怕挨打，打多重我都不会出声，会让你一直打到满意为止。你可以随便罚，嗯？”
“你以前舍不得，这次舍得了吧，好好教训我吧哥。”
许至君听到时楚说了和小时候在孤儿院说得一模一样的话，终于有了些反应，抓住他的衣领子，搡了一下。时楚倒退了几步，又赶紧站回原处。
“让你滚。”
“不滚，哥，揍我两下，别心疼。别让我滚。”
许至君一下凑得理他极近，“想跳车？嗯？”
“我怕你回去看见那些东西，我想错了，我不该顶撞你，我…”
“时楚！”许至君吼了他一声，他一颤，不再说话，只是又死死拉住许至君。
“想死，是不是？”
时楚听见这话又颤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敢。”
“那谁他妈的教你用这种方式逼我？”
“不是，不是逼你，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糊涂了，你别生气了。”
“时楚，我没舍得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我知道，你疼我。”
“你知道？你不知道。你但凡想到我一点，也不至于这么干。”许至君长出了一口气，把时楚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爱去哪就去哪儿，别跟着我，让我自己待会儿。”
“你让我上哪儿去？我就跟着你，不打扰你，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时楚的手刚一被掰开，马上又扯住他的袖子。
“放我一个人待会，有些话不想跟你说。”
“跟我说吧，什么话都跟我说，不用忍着，我都能受得了，你跟我…”
“我很失望。”
这句话一出口，时楚再说不出一个字，甚至有些傻愣愣地看着许至君，嘴唇颤了好几次，欲言又止。
“放手。”
“…不能，不能放啊。”他才回过神一样，颤着声音应了一句。
“时楚，我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死了也别告诉我。”
时楚松了手，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不敢再去碰许至君。“你…你在说气话是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不跟你说一个不字。”
他断断续续哽咽着说。“我们好不容易变好一点了，许至君，求求你了…”
“我跟你折腾不起了，时楚。我没有力气陪你玩那些轰轰烈烈了，找别人吧。”许至君说完转身就走。
时楚懵了，亦步亦趋跟着，反复想他话里的意思。
“时楚，我说过很多次了，让你滚。”
“我不打扰你，我不出声，你别回头就可以不看见我，我不惹你烦。”
“你刚刚还说什么都听我的。”
时楚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许至君说的话太重了，分明是气疯了，绝不能放他一个人走。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回答了许至君的上一个问题，“我没想要轰轰烈烈，哥，我只求你能看我一眼。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不会做危险的事情了。”
许至君的脚步停下了。
时楚压抑不住情绪，看到许至君站住了，走上前从背后环住了他。
“我没想死，也没想逼你。是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许至君没走，也没挣开他。这已经足够让时楚高兴。
“我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说，都能改。别再跟我说那么绝情的话了行吗？”
“对不起。”许至君应道。
“你没错。”时楚胳膊收得更紧，“是我不好。”
“你看，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时楚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闷闷地说。
“可是我现在不会好好说话了。”许至君顿了顿，“怕是以后也改不了了。你仔细想想要不要接受吧。”
“接受什么？”
“接受一个不那么温柔的我，一个会跟你吵架发脾气的我。你没有做好这种准备，那就现在想一想。”
“我从没敢奢望跟以前一样。我今天表现不好，你生气是应该的。”
“我不该反应这么激烈。”许至君的手搭上了时楚的胳膊，“可我没控制住。我把我的恐惧朝你发泄了。你不该受这委屈。”
“哥，没关系啊，我让你担心了，你愿意骂我两句我还挺高兴的。”
“时楚，你不明白，我现在脾气不好，你不会再在我这儿得到原来得到过的爱了。”
“哥，不说这个了。”时楚抬起头来，绕到许至君的正面，“你还要…”
他看了一眼许至君的眼睛，当即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许至君的眼圈是红的。
时楚手足无措，想伸手抹抹许至君的眼睛，又畏畏缩缩地收了回来，终于露出了一个许至君最爱的笑容，“再也不会了，我以后都顺着你。我保证。别担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时楚。”许至君调整好情绪，终于止住了从下车就一直有的微不可见的颤抖。
“哥。”
“如果再有一次，让我知道你糟蹋自己，我就不要你了，不管是当朋友还是当弟弟都不要了，听懂了吗？”
“…听懂了。我再也不敢了。哥，回家吗？”
许至君没说话，只是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时楚抿了抿嘴跟上，在许至君回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肉眼可见的紧张。
“还跟着我干嘛？”
“哥，让我回家吗？我乖乖的，我…”
“钥匙不是已经给你了么。下次想来的时候就自己开门吧，别在外面冻着，我还挺心疼的。”
时楚低头看了看钥匙串上多出的那一把，摩挲了几下，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许至君，“哥，我能住下吗？”
许至君蹙了蹙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时楚再接再厉道，“你嫌挤我可以不睡床，有地方让我打地铺就行。我可以干活，洗衣服，打扫都可以，做饭也会学。我再也不会去招惹顾哥和三哥，今天的事我也会好好找顾哥去道歉。除了今天，我还算让你满意吧，你试试跟我住两天，我做得不好的话你再赶我走？”
许至君看了他一会。
时楚手心冒了汗，不敢回避他的眼神。他转身走了几步，时楚就觉得天都塌了，直到他走走回来，把外衣脱下来罩在他身上，“别再冻着。”
“哥…”
许至君打了一辆车说了自家的地址，两个人坐上去，稍微暖和了一点，才低声说了一句，“试试吧。”
时楚也不知怎么就有点眼热，抓了抓身上许至君的外套，“谢谢哥，我会好好表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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