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杨逍所愿他就葬在了蝴蝶谷。纪晓芙母女就守在了蝴蝶谷。
蝴蝶谷风景秀美远离江湖,的确是个归隐的好地方。也主要是因为这儿和江南小筑太过相似、这儿有太多关于他们的回忆。
寸草寸木,真的很好诠释了什么叫睹物思人。
杨逍去后江湖上传了两件大事:其一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这个大魔头终于死了!其二是峨眉的灭绝师太得知杨逍已死的消息过于兴奋也死了!
一时之间,两大风云人物相继离世成为了江湖的一大悬案。江湖中众人只知道酒余饭后以此闲谈取乐,却从不知事情背后的真相和暗含的深意。
那一日,纪晓芙望着漫天的朦胧细雨出神,眼里确实是写满了伤心与绝望。杨逍去了,师傅也去了,峨眉落入了丁敏君手里,明教犹如一盘散沙。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杨不渝,如果不是应了杨逍的请求,她怎么能扛得住眼前的光景。
蝴蝶谷如今只留了她和不悔。
胡青牛夫妇自有使命和任务,而张无忌则借口治病跟着他们去了。其实除了不悔,他们都深知他这病除了等死已经无能为力了。纪晓芙知道张无忌实在是个好孩子,他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让她和不悔伤心才离开的。
离别那天,不悔哭得很伤心,就像那天她爹离开一样。
纪晓芙没有挽留张无忌,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她做不到强求也做不到改变。或许这一次离别会带来下一次更美好的相遇,说不定呢,总归还有所期盼的。
赛克里安排了好多门徒暗中保护她们母女,他也时常奔波于明教和蝴蝶谷,而且经常指导不悔武艺。纪晓芙知道,这些都是杨逍生前安排好的,大到明教事务小到她们的日常,他都想到和安排好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对他的思念更甚。
不过幸好,赛克里很值得信任,不悔也很努力。好像自从她爹和她无忌哥哥相继离开后,她就变了个人。她很用功、也非常努力,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她可是杨逍的女儿,她不能给爹丢人。看着一天比一天沉稳的不悔,纪晓芙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悲。如果她爹还在,不悔应该会被宠成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公主吧!可如今,纪晓芙倒愿意不悔自己再强大一些,未来她去后,不悔也能够保护自己。
那一日,武当殷梨亭寻到了蝴蝶谷。
其实对于殷梨亭,纪晓芙更多的是抱歉。她应该早点和他说清楚,不该耽误他让他心存幻想,一拖再拖至到今日他寻上门来。
他是被赛克里的门徒架过来的。
见到彼此的第一眼,双方的眼里满是震惊。
他看着纪晓芙的孕肚出神,眼睛却早就红了一片。
“殷六侠..”
不是殷六哥而是殷六侠。殷梨亭的心狠狠地一揪痛。
她请他坐下,她为他斟茶,看她梳齐的妇人妆和眼底淡淡的疏离,看她举手投足之间的成熟和稳重,看她飘逸的一身白衣,看她护住腹中孩子的模样,他竟觉得纪晓芙于他,如此陌生。
她和他说起了她和杨逍的故事,从头至尾他第一次完整听清。他看得到说起这段故事时她眼里的幸福和嘴角的笑意。她说他们的女儿叫不悔,肚子里的那个叫不渝。她说那是终生不悔,至死不渝的意思。
他愣住了。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自欺欺人,原来杨逍上武当时说过的话竟都是真的。他讪讪一笑,瞬间就释然了。原来他一直都没有走近过纪晓芙,连她的一片衣角都不曾握到。如今,即便杨逍已死,他也只能是殷六侠。
殷梨亭留下退婚书就离开了。虽是憾事一桩,却也了了他多年的郁结。从今往后,天高地远,他只是武当的殷六侠,行侠仗义再不问儿女私情。
而她,自此,只是杨夫人。
接近分娩那几日,胡青牛夫妇和赛克里都回到了蝴蝶谷。看着他们亲切的面容,纪晓芙心里很是感动。虽然不悔一直在寻找张无忌的身影,但是大家都默契地寻了个借口将她哄了过去。但不悔日日等在院儿门口,等着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人。
纪晓芙分娩那日很是凶险。杨不渝平时在他娘的肚子里看似很老实,出来的时候却皮得很,折腾得他娘痛苦不堪。幸好稳婆当机立断,幸好胡青牛医术高超,一母一子最终才渡过了鬼门关。但纪晓芙却也因此落了病根,日日要用药养着。
不渝这小孩长得和他爹一样俊秀,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长相和他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翻刻出来的。但性子却和他爹差上了十万八千里。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看到,他比他爹稳重,不,其实是高冷。他爹爱怼人,他却不爱说话。他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孤独,纪晓芙有时候想她是不是亏待了她儿子了?可同样的生长环境,不悔那丫头却活泼得很。难道是因为不悔受过她爹的熏陶?而不渝没这机会?纪晓芙由此内心只能深深一叹气。
不渝八岁那年,他们一家人在赛克里的护送下上了坐望峰。纪晓芙第一次到这来,第一次到他生活过的地方。一景一物一花一木,她好像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还有那棵菩念,依然浓郁松翠,时间好像都没有留下过什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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