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晦暗的光晕中有人伸手摇了摇签筒,而后所有人站起来再度抽签,然而兴许是韩昭远执着的愿望得到了神明的回应,坐回座位的一瞬间,印桐就听见了他欢快的呼声。
这一轮的“国王”是韩昭远。
……
另一边,沈星河的新手指导。
当沈同学竭尽全力发挥出了自己120%的演技,利用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地将自己从面具男的枪口下放生的时候,晃晃悠悠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的悬浮车也终于抵达了废都的终点站——监控者临时住宅楼。
那是一栋白楼,哪怕承受着暴雨的侵袭也没有丝毫的损毁的迹象,干净的墙面宛若新铺的地砖,远远地和废都垃圾站里的断壁残垣形成鲜明的对比。
楼前栽着几株新鲜的绿植,大厅中隐约能看到几位穿着工作服的实习生跑来跑去。沈星河下了悬浮车,站在楼前仰望着头顶浑浊的雨滴,李恬倒是没这种闲情逸致,下了车就拽着自己的搭档兼男朋友找地方避雨。
她一边活动着双腿,一边锻炼着口腔,嘟嘟囔囔地询问着:“你到底为什么要和那两个男人做交易。”
沈星河没说话,琢磨着总不能实话告诉她:“再不做交易就会被突突成饼”,索性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删减了一下,尽量言简意赅地解释给她听。
他说:“首先,这两位大佬就是来打探废都学校的消息的,倘若我们拒绝交卡,他们估计有一万种方法送我们离开人世。所以我们既不能保留自己的卡片,还要努力在对方连珠炮般的轰炸下找到体现我们自己能力的途径,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两位当前最缺的就是情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当然知道自己搞不来情报。”
“但是你知道我知道的事,这两位新来的大爷可不知道,我答应打开终端通话和他们共享我们的‘行程’,一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有收集数据的作用,二是为了将录像‘光明正大’地转载到夜莺那边保存,”
“我现在还处在期末考试的考核期,”沈星河低头对李恬眨了眨眼睛,“所以当然是能收集到一个情报,就多收集一个情报,还能多加几分。不过再这么下去我就见不到印桐了,这倒是有点可惜。”
这时候的李恬尚未知晓他和印桐之后的弯弯绕绕,此刻瞧他露出一副又爱又恨的表情,一时间还觉得有几分新奇。她愣了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拧着眉沉思半晌,蓦地冒出一句:“你跟印桐关系还不错?”
“……想多了,”沈星河抽着唇角吐槽着,“我要是跟害得我(被咬死)的家伙关系不错,我这日子也就快活到头了。”
“可是……你看起来还挺了解印桐的?”
沈星河心想,任何被夜莺压着抄了三五遍档案资料的人,都能对档案填写者产生一定的了解。
然而他对印桐的了解仅次于了解,根本没能料到对方会有朝一日用他当诱饵。他甚至连印桐的终端号都忘了,如今只能靠自己的脑子瞎努力。
可惜努力是一方面,运气值是另一方面,沈星河一边哀叹着世事不公一边在搜索栏尝试着输入印桐的身份ID和账号,每一次输入都会提示“错误信息”。他为自己好友栏的一片空白感到焦虑,甚至一度想把面前的李恬也拉进聊天框里,奈何箱庭online的好友申请制度比他想象的要严苛,像李恬这种乖巧的NPC,根本不具有所谓的自主能力。
——他们必须遵守游戏的规则,必须受制于游戏。
就在此刻,一声刺耳的尖叫骤然从临时住宅楼的大厅里传来,沈星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瞬间眼前一黑,再度回到了公交亭旁的雨地里。
站牌上的玻璃应声而碎,这将是沈星河在这个存档点的最后一次读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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