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幅身子太弱,没过得了举大石这第一道门槛。
最近日子不安稳,全是征兵来的,读书写字的都没太大出路。我颇有些感慨,我生前就是因为太安稳了才没出路,未曾想这许多年后恰恰相反,或许这也算得上的生不逢时?
最后在街上转了一阵,帮着代笔写了两封书信讨了些口粮才好意思回去。
回庙里的时候,正看见安怀不知从哪儿逮了只鸡过来,取了内脏放了血,用土裹了一层放在火里烤。
我看那鸡毛的颜色不像是野鸡,问了句:“从哪儿抓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半点不心虚,坦然得很:“偷的。”
我早有所料,只是犹豫着要不要教育一下这孩子。从小这种事做惯了,长歪了怎么办?
他像是早就料到我要说什么:“都是大户人家 不缺这一只。”
“那也不行,以后别这么干了知道么?”
他翻了个白眼:“不然你养我啊?”
我默默的咽了说教之词,十分心虚的望天。安怀和乌桓都有一点相似之处,不熟的时候听话,熟了以后无法无天。
我现在毕竟不是只自由自在的鬼,是只拖家带口的鬼。再准确一点,是只被拖家带口、吃白食的鬼。只是我原也没打算在在这里呆多久,这次出去也是问清了路,马上准备要走,回来再看看这小子的。
我和他说了实话,他傻愣愣的看着我:“你要走?”
我说:“我本来也不打算留下来。如果不是没有盘缠,也不至于在这里耽搁着。”
他有些慌张,嘴上却不饶人:“说得好像你现在有盘缠了似的。”
我把那袋粮食放在桌上,说:“我跟着商队,帮着照料马匹,勉强混个容身之处。喏,留给你的,别说我没养过你。”
“你怎么能这样啊!”他眼泪水说掉就掉,鸡都不要了,扑上来就是一通锤,“我都当你儿子了,你怎么还打算走啊!我不要你养,你别走了行么,我养你还不行么?”力气越来越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只心里暗道一句完蛋。我生平最怕小孩儿哭,金豆豆一砸,砸的我眼冒金星只能认命。
次日,我带着他收拾了原本就多少的家当,和商队领头的干笑着解释了半天,好说带说,总算是同意了再带一个。至于那些粮食,我让他送到之前偷过鸡的那户人家家里去,权当个赔礼。
于是之后的半个月,我们过上了堪称艰苦的日子。
我虽然吃过苦,却也没吃过着这种苦,相比之下安怀倒是适应的很快,我教他怎么喂马,怎么上马。他学得也快。
商队一直到临淮,也就是京城十里开外的一处小城停了,便不再向前走。我辞别了众人,带着安怀一路步行。
还是魂的时候不觉得晚上有多冷,风寒有多重。现在有了肉身,又要忍受潮湿,又有蚊虫直在耳边乱飞,一晚上没休息好,胳膊上多了数个包。
安怀虽然也没好到哪去,但看我倒霉就乐的不行。全不在乎自己也是灰头土脸的。
我追着他打了一顿,最后双双滚进草里,吃了一嘴土,各自望了一眼,互相指着哈哈大笑。
我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单纯的快乐,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躺下,叼了根草棍,翘着腿。他学起我来有模有样,看得我忍不住一乐。
我吊儿郎当的调侃他说:“你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
他学着我的语气:“你要是想,那就是真的。”
我说:“叫声爹来听听。”
他很爽快的叫了一声,末了加了一句:“满意了吧?”
我乐了:“行,老子不会让你这句爹白叫。”
喜欢死而为鬼请大家收藏:(m.miaoshuyuanxs.com)死而为鬼妙书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