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陈元轻轻点头。
后来,陈元又回到了疗养院,而陈晚则在江门的工作室专心学习拍摄。
可是有一点,陈晚一直耿耿于怀,她一直爱护的姐姐,在某种程度上竟跟江门如出一辙。
比如在看见苍蝇时,陈晚会直接将其拍死,血肉模糊,一了百了。陈元会为了困住它而特意去门口的超市里买个网兜,将它网在里面,找到它的翅膀,拿针,一点一点地戳着,直到它的翅膀破碎,不能再飞。而江门则会将它困在一个瓶子里,封住瓶口,慢慢抽干里面的氧气,观看它为了生存如何挣扎,看它的翅膀抖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看它黑岑岑的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清晰......
这种折磨生命的方式,陈元说是“过瘾”,而江门称之为“享受”。
与江门越来越熟悉,陈晚就觉得江门与陈元就越来越相似,这两个人如果看上了某个猎物,绝对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其求饶。
陈元是年少时遇到了变故,而陈晚觉得,江门身上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特质,是天生的。
不过话说回来,内心不爽归不爽,等陈元真的快出事的时候,陈晚还是下意识地选择相信江门。
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本事跟陈元一模一样,那就是对于死,他们绝对能够找到最惊艳的方式。
江门今年三十岁,上无老下无小,行走江湖,一身轻松。但陈晚知道,他其实是个怪人。他不喜欢一切完整的东西,他眼中的世界被切割成了无数块,他相机里的人被分解得四分五裂,他说人就不该完整,从出生起,就注定少了些什么。
初听到这些言论,陈晚吓了一跳,她倒不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而是她惊讶,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跟她姐如此相似。
陈晚比陈元小七岁,但她身上一点都没有十七岁少女的影子。她抽烟喝酒,聚众斗殴,这些事她信手拈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她姐不知道。
因为,她有心瞒着她。
在外人看来,陈晚比陈元幸运很多,她从小就在阳光下长大,对于世界的黑暗,她只见到了九牛一毛,或者说,陈元帮她挡下了所有的黑暗。
但是,这些黑暗究竟有没有渗透她,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除了陈元,陈晚谁都不怕,江门也一样,即使他能震慑得了任何人,也绝对震慑不了她。而她也坚信,他也震慑不了她姐姐。
与江门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但有一次,江门破天荒地拍摄了一组日出的照片,让她去精选几张。因为陈元的关系,陈晚一直不太喜欢江门,她知道江门讨厌阳光,故意选了一张阳光最耀眼的照片。
她以为江门会把她大骂一顿,可奇怪的是,江门并没有批评她,而是盯着照片看了好久,然后缓缓道:“年轻真好,可以喜欢些向上的东西。”
陈晚觉得那时江门的语气,就像是烟囱里的烟,吐出得缓,却能呛得人胸口起伏。
“老板,你也不老,才三十。”陈晚难得有了跟他聊天的心情。
“可我不喜欢积极向上。”这几个字,从江门那没有温度的嘴里吐了出来。
陈晚知道,江门只喜欢将完整的东西撕得粉碎,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那你喜欢什么?”
江门看了她一眼,道:“漂亮的女人。”
这五个字,打破了陈晚对江门的看法,她觉得,老板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脑子里只装着无边黑暗与支离破碎的摄影机器。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有些紧张起来,若论漂亮,陈元称第一,嘉城没人敢称第二。
即使她已经进了疗养院很多年。
其实她一直避免让陈元跟江门接触,其中的私心,她一清二楚。她见过姐姐发病的样子,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让别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心里仍然放心不下,但只有这一次,也不一定就会擦出火花来,再说,她姐姐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回疗养院了,两人以后更没有接触的机会。
回过神,陈晚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老板,你觉得我姐长得怎么样?”虽然不太可能,但陈晚还是不放心地测试一番。
江门掏出打火机,刚把烟点着,就挑着眉看着陈晚。
“怎么?”江门把打火机扔在桌面上,见打火机挡住了那个坑,他又把打火机移开,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坑,又道:“怕我对你姐动心思?”
“那你到底动了没?”陈晚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江门倚在沙发上,脑海中浮现那个绝艳的面庞,他点了点烟灰,道:“动了。”
听见这话,陈晚的脸部肌肉抖了抖,然后瞪大了眼睛,猛地冲到江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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