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楼去,踏上草坪,来到理查德的身边。
仆人们见了他立刻敛了笑容,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都怕他,只有理查德仍然笑得没心没肺。
莱斯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暗暗地捏了一把坚实有型的肌肉,脸上却照常是得体的微笑:“迪克,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安东尼先生很担心你。”
“户外的空气有助于我恢复,不要担心,莱斯特,我有分寸。”他支着拐杖走了两步,以此证明自己言之有理,“我有种感觉,再过两个月,我就能回去比赛啦。”
理查德的脑子里总是充满了毫无道理的乐观,有时候明显是太乐观了。
莱斯特的眼光掠过他打着厚厚石膏的小腿,他清楚医生的判断的预后有着充分的根据,却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何必在这时打破青年的幻想呢?就让他做一回感恩节前的火鸡/吧。希望越大,跌落的时候便越痛。那时,便是他收网的时机。
有了爽朗爱笑的理查德,这座宅子里阴沉的氛围都减轻了不少。仆人们私底下都很希望少爷的这位朋友能在这里长住。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格外轻易。
夏日提着裙摆踮着脚尖,从这座郊外的庄园里悄悄溜走。
八月下旬暑气回返,最是闷热。这种天气即使有空调,也很难避免心浮气躁。莱斯特终于不再总呆在书房里,而是常常到花园里茂盛的紫藤花架下去坐一会,又或者琴房里弹一会琴。
两三点的时候理查德往往在睡午觉,但也许是被他的琴声惊醒,这一天他竟然自己上了楼。
莱斯特的听觉很灵,早早便察觉了拐杖叩击地板的声音。他听到理查德在琴房的门口停了下里,却假装什么也没发觉,不动声色地继续弹奏,一边漫不经心地敲击着黑白琴键,一边想象着理查德的表情——他是如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如何屏住呼吸隐藏身影,企图将对他的爱慕藏在心底,却不知道迫切的渴望已经从他的每一次颤抖的呼吸之中流淌出来。
冰蓝色的双眸在不知不觉中染上紫罗兰花般的瑰丽。
那一刻,他只想把理查德摁在钢琴上,掰开他的长腿,狠狠地操弄他,贯穿他所有的坚硬直达他柔软的内里。
这种欲望来得如此急切而不可理喻,他甚至失手弹错了一个音符。幸好缺乏音乐细胞的理查德根本没听出来。
这真是太失常了。
直到这时,他仍未发觉,狩猎者的网在捉住猎物前,已经先困住了自己。
之后的事情全在他的计划之内,梦想破灭后的理查德异常消沉,但莱斯特却一点也没有得逞的喜悦。
比起消沉度日的理查德,他似乎更喜欢那个无脑乐观的派对动物。他更喜欢看他在球场上疾速飞奔,越过一个又一个企图阻挡他的对手,喜欢他摘下头盔,向全场观众举起拳头的得意洋洋,喜欢他笑起来毫无保留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的样子。
第一次,旁人的不幸没有给他带来愉悦。
一切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看着用酒精不断麻痹自我的理查德,他一遍遍地拷问自己。
于是他把理查德拽出了用以逃避外界的洞穴,强迫他睁开眼睛重新发觉这个世界。
当青年的双臂在空中抱紧他的后背的时候,莱斯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纵容了理查德对他的影响,从此他的内心不再是不可撼动的冰山。
难以言喻的湿冷的恐惧浸透了他的胸膛——他将从不败的巅峰坠落,退为肉体凡胎,而面前的这个人,正浑然不觉地捏着他的痛处与弱点。
有那么一瞬间,他再度听见恶魔在自己耳边低声细语。
杀了他吧。那个阴惨的声音说,杀了他,你又将完美无缺。
尽管如此,双手却无法放开拥抱着他的理查德,莱斯特压下翻涌的思绪,拉开了降落伞,向着目标地缓缓降落。
既然不能带他共同前往地狱,那么,就只好纠缠到世界的尽头了。
直到他厌倦为止,理查德都别想从他的手心里逃脱。
毫无疑问,世俗认可的婚姻由一男一女组成。与一个男人组建家庭既无必要,又会招致许多不必要麻烦。
妮可有背景、有能力,还能为他解决很多麻烦,她是一个称职的盟友,更是一个理想的伴侣。
这构成了莱斯特选择妮可的全部理由。
但他绝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万全的选择,却让理查德脱离了他的掌控。
起初,他以为十年的共处足以使他厌倦这个男人。一笔笔高风险的博弈带来的兴奋更是已经完全足够提供日常的娱乐。但随着时日的流逝,他却愈发感到内心的空洞仿佛被白蚁蛀蚀般不断扩大。
当理查德最终归来的时候,他甚至难以克制地窃喜。
可惜的是,理查德的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男人。莱斯特一看到这个绿眼睛的年轻人就意识到了威胁。
安塞尔将会是一个难以预料的变数。
而莱斯特最厌恶变数。
理查德开始对他说谎,频频逃避,拒绝像从前那样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邮件和电话不再有效,这个曾经的提线木偶已经不再由他任意操纵了。
“嘟”声戛然而止,对面转入了语音信箱。
莱斯特盯着手机屏幕,忽然感到一种没由来的烦躁,系在脖子上的领带像是从绞刑架垂下来的绳索,勒得他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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