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头在纸上戳下两个小点，太巧了，警局实习的大学生处理资料时看到了自己姐姐碎尸案的嫌疑人名字。但即便背后有人推动，蒋银铠应当也对我没有恶意，毕竟我和他姐姐素未谋面。
“王先生，你这是同意和我合作的意思吗？”
合作？这是继严硕、陈列之后第三个找我合作的人，不，不一样。和蒋银铠接触远比和严硕、陈列轻松，他看起来是那么年轻莽撞。但严硕和陈列都说他们曾试图接近过我，而现在，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做到了他们都做不到的事。要么是蒋银铠撞了大运，要么就是他的心思远比我想的深。
“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我既没同意，也没否决。
蒋银铠舔了舔嘴唇，显而易见的紧张。
“我私下复印了一份档案记录，开始调查池旭，你和池旭是恋人关系，我一开始不敢直接联系你。但池旭这个人，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我只好又从档案入手。我问过做笔录的同事，都说你是胡言乱语，但我不信。我找机会查了储物室，没有找到你提到过的U盘，我更加坚信这当中有问题。”
说到这时，蒋银铠急促地呼吸了一下。笔从我的左手换到右手，又在纸上戳了两个小点。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负责带我的警察找到我，让我不要再查这件事。他平时对我很照顾，会做出这样的警告一定事出有因。我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把我姐姐和池旭的事跟他说了，他让我千万千万，不要告诉袁裕。”
风从窗户的铁丝格里吹进来，我拢了拢外套。我看着蒋银铠，他也回望着我，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这一周多以来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偷偷接近你，刚好昨天他打听到池旭在找人安装洗碗机，趁这个机会我才进了西山。在我来之前，他告诉了我那个U盘里的东西。”
“嗡 嗡 嗡”我把震动的手机从沙发上拿起，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也冷汗涔涔，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是池旭。
我对蒋银铠使了个眼色，接着接通了电话。
“喂。”
“子鸣，刚碰到了张齐，他回西川了，说是还没来得及联系你，问你下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轻微的脚步声从听筒里一并传来，有人找他。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毕竟我才找张齐打听过郑佳然，万一…
电话那头，池旭的声音未停：“他调回西川的事出了点意外想找我帮忙。”
“池总，这是袁总…”
池旭捂住了话筒，很快又继续说道：“看你怎么想，我随意。”
“唰唰”像是在签什么文件。
我看了眼低下头的蒋银铠，又转过头看向落地钟。
“今天不想出门了，约在明天下午吧，我待会跟张齐商量时间地点。”
“好。”大概是签完字送走了人，池旭又问道：“今天还好吗，有做梦吗？”
“等你回来再说吧。”
池旭“啧”了一声，“有客人？”他敏感得让人心惊。
“安装洗碗机的师傅还没走。”
池旭嗯了一声，说那等他回去。
我意识到他想挂电话了，笔尖在右手划出一道短线，放下笔那一刻话从嘴里脱口而出：“这小哥你从哪找的，挺年轻的。”
“秘书安排的，怎么？”
我看着蒋银铠，挑了挑眉。他意识到了这是池旭的来电，脸上是一丝血色都找不到了。他害怕我会出卖他。
“没事，随口问问。”
电话挂断后，蒋银铠额头的汗珠已经不见了。
“你不是警察吗？胆子这么小，还想替你姐姐找到真凶？
蒋银铠面露羞恼，“实习警察，”说完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文职。”
他这么害怕池旭，怕是心里已经认定池旭就是凶手了。
这一打岔，袁裕和U盘带给我的不安感也被冲散了许多。我让他继续往下说，他却不肯了。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多少得给点反应吧。”
“你想要什么反应？”
他又被问住了，愣着说不出话。
“行了，把你要说的想说的先讲完。既然你想查池旭，我就不会害你。”
他微张嘴，似乎还想反驳些什么，我赶在他开口之前截断了他的话：“我是真的没功夫跟你耗，你姐姐怎么死的我也一点兴趣都没有。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想必你也清楚，我听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那个U盘。你如果想用这个讨价还价，那你可能需要知道一点。”
这是严硕、陈列，甚至池旭都已经明白的一点。
“我不喜欢别人拿着筹码对我威逼利诱，要想做交易，你得诚实。”
你给我信息，我给你报酬，公平交易。在陈列身上，我已经对所谓的价码讨论厌烦至极，如果蒋银铠想学他，一个U盘做底气还远远不够。
蒋银铠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我没听清，但看起来他已经想通了。
“U盘里是一组代码，袁裕看不懂，叫我那个同事…”
“你同事叫什么名字？”西河路警局，会代码，能让袁裕这么信任，也只有——
“刘安安。”将银铠又舔了次下嘴唇，“安安姐说她和你关系不太好，你没问就先不要说。”
我记得我给袁裕打过一个电话是她接的，那时她的态度的确不算友好。那她跟蒋银铠合谋，是在那通电话前还是后呢。保留着心里的疑虑，我让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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