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沉的云坠在半空，亮如白昼的闪电飞驰而过，姗姗来迟的雷鸣声在耳朵边炸开。
日向和彦惊醒后睁开双眼，一双眼睛除了瞳孔是红色，其余皆被黑色填充。在惨白的电光下尤为瘆人。
他伸出手摸了摸脖子，皮肤平滑没有伤口。
“嗬嗬嗬……”喉咙似乎还没有完全愈合，日向和彦说不出话，笑声格外难听。
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气令人烦躁。
日向和彦换了个坐姿，打量着眼前的牢笼。
鬼杀队的培育师偶尔会捉几个吃了两三个人的小鬼去训练徒弟。
这些鬼有临时关押的地方，日向和彦没想到他也有幸到此一游。
牢笼给日向和彦活动的空间不大，上面盖着一层遮挡物防止阳光的照射。
牢笼朝里的方向布着密密麻麻的用日轮刀原料做的长针，靠近地面留了一个老鼠洞给鬼透气。
牢内阴暗潮湿，虽说鬼一触阳光便会灰飞烟灭，但这不代表他会喜欢湿气重的环境。
日向和彦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鬼的指甲锋利，被用力抓挠的脖子红了一片。
远方传来飘忽不定的脚步声，日向和彦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鬼牢的前面。
来人身形瘦削，一双手满是历经沧桑的刻痕。
他从怀里摸出包的方方正正的粗布，蹲**把东西塞进洞口。
“好孩子，好孩子。”
师父。日向和彦张开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好孩子，不要怕。既然人可以变成鬼，那么鬼未尝不能做回人。”
“一定有方法可以办到，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吃点东西吧，我们边吃边聊。”说着他席地而坐，解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清水。
日向和彦手指不怎么灵活的解开布包，里面躺着两块长相有点捉急的糕点。
“虽然你现在是鬼，但是你要明白鬼只是表象，你是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堂堂正正的人。”
“然后出门的时候躲着点太阳，没事不要去那开满紫藤花的山玩。”
“见到鬼了打不死就先躲着，碰到人不要先流口水。”
……
说是聊天，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糕点对现在的日向和彦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他仍然艰难的嚼着干巴巴的糕点，对师父反常的唠叨感觉摸不着头脑。
在日向和彦的印象中，师父是一个严厉到苛刻的老师。
少挥一下刀加罚跑山一圈，断一次呼吸罚挑十担水，若是被抓到偷懒了，那更不得了，一准被抽的上蹿下跳。
日向和彦没少笑话过他师父明明喝的没有味道的白水，偏要装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仿佛喝的是琼浆玉露。
他们师徒之间多的是打闹互犟，如此平和的场景，少见，少见的很。
等日向和彦咽下最后一撮碎屑，师父的念叨也到了尾声。
“马上你就能出来了，和彦，记住，你是一个人。”
日向和彦听到师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嗬嗬——”
“轰隆！”一声响亮的雷鸣，大雨瓢泼而至。
雨稀里哗啦的往下掉，世界变得嘈杂，轻易的盖过了其他声音。
日向和彦愈发焦躁，不停抓着脖子，却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日子一天天过去，长期处于密闭的黑暗的小空间，正常人坚持不了几天就会发疯。
日向和彦的状态时好时坏，反而熬过了最难熬的时段，缓慢的稳定的清醒过来。
盯了两天老鼠洞，日向和彦开始探索这副变成鬼的躯体。
“咔嚓咔嚓咔嚓。”日向和彦按照指节的位置把左手的手指一节节的掰断。
骨头掰断了，皮和筋还连着，他又把指节扶正，等手指愈合。
循环往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睁眼后不曾闭眼的日向和彦感受到了久违的困意。
在即将陷入睡眠的夜晚，日向和彦迎来了看望他的第二个人。
日向和彦看着打开的牢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金发少年。
不过几天没见，少年变得成熟很多。眼底的情绪捉摸不定，日向和彦竟然不太敢相认。
野泽枫抿了抿嘴，一步一步的走到日向和彦面前，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脚印。
日向和彦把左手缩进袖子里，左手自然下垂在一边。
野泽枫怀里抱着一个盒子，盒子比刀宽，和刀的长度相仿。
高度饥饿的鬼鼻子特别灵敏，日向和彦嗅到了血腥味。味道很淡，但很惑人。
胃部一阵痉挛，日向和彦呲着牙，喉咙里和野兽一样发出咕噜声。试图威吓野泽枫让他赶紧走。
“佐藤大人切腹了。”野泽枫垂下眼睫，不忍看日向和彦的表情。
师父、师父的血，日向和彦红色的瞳孔拉长。他居然对师父的血有食欲，意识到这件事的日向和彦死死咬住牙，胃里的恶心翻腾上涌。
野泽枫知道这件事对日向和彦有多残忍，他反对过，没有用。
连主公都没有反对，野泽枫原先想不通，后来想清楚了。
野泽枫跪坐在日向和彦身前，疯了，都疯了，他也疯了。
和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野泽枫没有害怕和恐惧，只有满腔的悲哀。
“师、师、父……”日向和彦抓着野泽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野泽枫的头发垂在胸前，有一簇被攥的头皮生疼。
“佐藤大人愿意以切腹为你担保，担保你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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