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夫，他又娶了一个。”张桂兰哽咽，“他把我儿子送去当兵了，去到新疆，他才十六啊，还有我闺女，就给了五块钱和一张车票，送到这里来了，我闺女才十四，瘦的皮包骨头，我，我难受啊······”
“桂兰姐，对不起。”李淮宁饱含歉意，或许三年前她不该给张桂兰画了一个那么美好的大饼的。
“不怪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张桂兰擦擦眼泪，“那对夫妻找了人，把我闺女的户口迁了出来，现在一直没有落户，就是个黑户。还有我儿子，他们要我儿子把津贴都寄回去，要不然就去部队告发他是个臭老九子女，还要把他的户口也迁出来。”
“其实户口迁出来也好，不用和两个恶心的人在一个户口本上。”方梨义愤填膺，这两天都是她和王晓玉照顾张桂兰的女儿，对这对后爹后娘可谓是十分厌恶。
“别这么说，毕竟是亲爹。”李淮宁说，“你可以怨他，不可以骂他，至少表面功夫做好。”
“我也是这么说的。”张桂兰说，“不要为了那个烂人毁了自己的名声。”
“你闺女在黄土农场吗。叫她过来一起吃吧。”李淮宁说，“叫碗儿去。”
“我也跟着去吧。”王晓玉站起来，“她对外人很不信任。”
“你跟我说说你前夫，还有他那个新的妻子。”李淮宁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前夫跟我是娃娃亲，后来我考上师专，毕业当了老师，他们家人就到我学校去闹，我就想着总是要结婚的，就嫁给了他，后来陆陆续续，他几个弟弟妹妹都靠我的关系在我们那找了工作，都是正式工人。”张桂兰擦着眼泪说，时不时抽一下，“他那个新老婆我也知道，是原来我们那区政府工作的，她男人好像是个领导，也生了一对儿女，她男人出事儿早，她离婚也快，一对儿女跟着那男人下放去了。我还感叹过世事无常，但没想到，这才几年，就，就轮到我头上了。”
“不要为了那个男人流眼泪。”安琪抱住张桂兰，“这半个月你的地眼泪都够做一锅汤了。”
“他们还打我的闺女，不给她吃饭，整个街道都知道，没有人管。”张桂兰眼睛发红，“十几年的老街坊，连去主持公道都做不到。”
“形势比人强，也没错。”李淮宁沉吟片刻，“你闺女的事儿好说，现在已经到了这里，给她好好补补，开导开导，学习学习文化，重要的是你儿子，要不你让他退伍，也到你这边来。”
“他喜欢部队的。”张桂兰说，“他是个好孩子，因为我当不得兵，也没怨过我，这回那女人阴差阳错让他当了兵，也好。”
“你让他在主管监察这方面的领导好好表现，就表现得傻一点，努力一点，领导找他谈话就背语录，提到家庭就沉默。”李淮宁计划道，“最好让他立一些功，然后在差不多的时候，比如义务兵服役期满，闹着要退伍，让领导注意到，最后促使领导去海市那边检查，那对夫妻做的越过分，你儿子逃过一劫的可能性越大。”
“那我怎么跟他说。”张桂兰问，“他们部队的信件会被抽查的。”
“内涵一点写呗。”安琪说，“也可以用隐形墨水写，就像间谍一样。”
“你往哪找隐形墨水。”李淮宁翻了个白眼，“你真当自己是特务不成。”
“哼——”安琪傲娇极了，我们文艺青年的情怀，你们不懂。
“娘——”正当李淮宁跟姐妹讨论怎么内涵的时候，宋大锅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娘，我不要定娃娃亲。”
李淮宁一激灵想到了张桂兰的悲剧最开始就是娃娃亲：“没有娃娃亲，娃娃亲害人。”
“那她呢，她说她是我媳妇儿。”宋大锅从门外拉进来一个看着比碗儿大一点的小姑娘进来，那小姑娘扭扭捏捏，看着李淮宁挤出来一句；“婆婆。”
“别别别，你且住口。”李淮宁花容失色，老娘永远十八一枝花，叫婆婆是要死吗，“你是谁家的。”
“我大姨，你叫她罗嫂子。”小姑娘说。
李淮宁思考了半天，好像是在好几年前罗嫂子提过一嘴娃娃亲的事儿，不过自己拒绝了啊，自己记错了不成。
这边宋大锅却连珠炮开了：“你听见了吗，我娘说咱俩没有关系，你看你这幅样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主见都没有，还有，你没有念过书吧，我宋城郭可不找不识字的女人当媳妇儿。”一脸臭屁。
“那，我念书，你找我当媳妇儿吗。”小姑娘怯怯问。
“至少，你不能比我娘读的少。”宋城郭说了个他自认为达不到的标准，我娘比大学生还高了一截，什么人能比得过我娘。
“我会努力的。”小姑娘看了看颇为俊美的宋大锅，捏着自己衣角跑了。
李淮宁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了追妻火葬场的前奏？算了，又不是自己去追妻，才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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