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产婆啊。”
“那董老婆子把着门不让进，说她嫂子出门了。”
“我家大小子骑着车出去找人了。”
“找回来那得是什么光景了。”
“宁宁，你醒醒啊，你别闭着眼睛啊。”
“家国，你先出去，产房不是男人呆的地方。”
李淮宁是被疼醒的，下腹的抽疼一阵一阵的，屁股底下留着不知道是羊水还是血。李淮宁好想哭啊，这生孩子的活儿真的是人干的吗。李淮宁暗暗发誓，上下八百辈子她都不要再生孩子了。
刘大娘发现李淮宁睁开眼，赶紧安慰：“老三媳妇儿，你撑着点啊，马上就好了，产婆马上就来了。”
“三哥。”李淮宁带着哭腔哼唧，她好想宋家国啊。
“乖，产房男人进不来。”刘大娘安慰，这肚子真是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的下来。
“呜呜呜。”李淮宁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迷信，统统都是迷信，以前都是鼓励丈夫进产房陪着的。
“宁宁，我在这儿。”炕旁边的窗户外传来宋家国的声音，“我陪着你呢。”
“嗯。”李淮宁眼睛发酸，想哭。
“宁宁，你别哭。”宋家国着急道，“哭了对眼睛不好。”
“别打开窗户。”刘大娘大喝一声，“你媳妇儿要着凉了。”
“三哥，你给我唱个歌。”李淮宁哭喊着。
“我，我不会······”宋家国嗫嚅。
“你憋也要憋出来。”齐美书端着一碗汤出现在门口，“淮宁，你快喝点汤，要不以后该没劲儿了。”
李淮宁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汤，噘嘴，这汤真难喝，指定不是我三哥做的。
“你这孩子真是挑嘴。大娘的手艺没这么难喝吧。”刘大娘嗔了一眼李淮宁，“老三，给你媳妇儿炖个汤去，要快点的。”
李淮宁感觉疼痛好一点了，也不一定要宋家国唱歌了，就不说话任由刘大娘吩咐了。
“宁宁你等着我啊。”宋家国喊了一句，就窜到厨房里了。
宋家国站到厨房了，想要拿刀，手却止不住地抖动，他深吸了几口气，从旁边的水缸里掏出一只鲫鱼，三两下拍晕，刮鳞，扒腮，在鱼身上画了几刀，热油煎鱼，同时在小炉子上坐了一壶水，切了几段姜葱扔进去，又倒了一点点料酒，等到鱼差不多两面金黄了，水也差不多开了，宋家国拿水舀子盛了水，加到炖鱼的锅里，盖上锅盖，就开始蹲下关照灶里的火。这一闲下来就有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宁宁会不会疼，会不会哭，会不会没劲儿，徐嘉遇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还不到，那个董小华真是心黑，怎么有这么心黑的人，也不怕折了阴德。
三个崽子趁着忙乱暂时停下摸到李淮宁的屋子里，偷偷扒着炕沿看着他们娘有气无力地躺在炕上。
“娘~”勺儿忍不住叫出声。
刘大娘发现了这三个小的，想呵斥他们出去；“你们三个······”
“刘奶奶，我娘会不会有事儿。”碗儿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女孩儿，现在已经满脸是眼泪，“我娘脸好白，还留了那么多汗，她会不会死。”
“我不要娘死，呜呜呜呜。”勺儿哭开了。
“我也不要。”宋大锅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还是大哥，但是还是憋红了眼眶，“娘，我不要小弟弟了。”
“嗯？不要小弟弟？”李淮宁聪明起来吓人，傻起来更吓人，“可是生弟弟还是生妹妹也不是我决定的，你该跟你爹商量，再说现在也晚了。”
“娘，娘你不要说胡话。”碗儿抓着被子，“碗儿害怕。”
“别哭了别哭了。”李淮宁心都要碎了，“要不娘抱抱你？”
“别说疯话。”冯大姐早就没了胸有成竹，但还是怼了一句李淮宁，“快别说话了，我把三个孩子带出去。”
“勺儿不走。勺儿要娘——”勺儿抱着冯大姐的腿，“不要让勺儿离开娘。”
“碗儿也不走。”碗儿抽抽噎噎，“碗儿给娘唱歌。”
李淮宁又恍惚了，这是哪啊，我在干什么，好困，啊，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是鱼汤吗。
还是齐美书有办法，她把宋大锅同学叫到一边：“大锅，你是哥哥对不对。”
“嗯。”宋大锅带着哭腔回答。
“那现在娘很不舒服，你要帮着娘带弟妹对不对。”齐美书诱导。
“好。”大锅红着眼睛，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孩子拖到院子里，不让他们靠近李淮宁的卧室。
“好香，要鱼汤。”李淮宁意识已经模糊了，只是凭本能说话。
搞得屋里三个严阵以待的女人面面相觑，这李淮宁还真是——饭桶一个。
“汤来了，汤来了。”宋家国端着碗风风火火跑进来，李淮宁半睁的眼睛也睁开了。
三个女人再次感叹，这两个人，就是绝配啊。
宋家国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吹凉了喂李淮宁，李淮宁傻乎乎地笑着，她感觉一种满足的心绪充满着自己，四肢充满了力量，顿时想蹦起来大喊一句：“我还可以再生十个。”
唉呀妈呀好疼啊，算了算了，就生这一个算了。
“以后再也不生了，”宋家国拿袖子擦着李淮宁的额头，“再也不让你受这种罪了。”
“嗯。”李淮宁含着鱼汤点头，疼死了，以后她一定要好好揍这小子一顿，“三哥，我想睡。”
“可不行。”刘大娘扑过来，“可不行睡觉。”说着掐了李淮宁小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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