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想呢？”素西崖有点着急，他想问问那个在无所谓逗着鱼的少年，想掰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说，我想做你的道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扯西拉。
“可能等找到燕支和阿厉后，再努力存点钱，有点家底再吧。”少年用不确定地口吻回答道，他眯着眼，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落到他的脸上，有些斑驳，就像逝去的时光一样，不真实。
“我”，素西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张脸，把他搂在怀里告诉他，以后风里雨里，我愿陪你一起走，你愿意吗？“如果有人喜欢你呢？你愿意考虑考虑吗？”
少年终于把眼睛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移开，“有人喜欢我？像夫妻一样？”少年喃喃着，这个问题好像令他很困惑，“夫妻是什么样的？”
却月有点呆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家庭生活，记忆里除了养父，大多是禹禹独行的状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
虽然他经常嚷嚷了要娶妻生子，可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一个人会进入他的生活，会是怎样。
一直以来，他从不奢望更多，奢望就意味着失望，用最小的欲望去存活是他的生存法则。
所以他才会在接收到子梁他们的善意后，拼死去保护他们。可即便是生死之交，他也会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都是心里有伤的人，再也不可能像一个有爱家庭里出生的孩子那样，肆无忌惮，喜或悲都形于色。
尽管他知道自己和素西崖之间的关系不正常，他也不愿意多想。前世凡是他在乎的都失去了。
幼年时那个孩童手中的拨浪鼓，“娘，你看那个讨饭的在看我的拨浪鼓。”闻言女子一把搂住那个孩童，“拿好了，别让那个臭要饭的抢走了，抢走了我就不给你买了。”
“义父，你说我是哪天生日啊？我看那些人家的小孩过生日的时候，都有好吃的。我也想要有。”却月充满希冀地看着义父。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等着，义父去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却月还记得义父的样子，特别的豪气。
“肉包子，老刘家的肉最多。”却月脱口而出。
“好，我这就去买。”
傍晚时，义父拖着一条瘸了的腿回来了，却月的兴奋转为心疼，“义父，你怎么了？”“没事，我买包子被城西那帮混混看到了，他们以为我有钱，没要到就打了我一顿，不过没事，包子还在。”义父从怀里摸出已经变形的包子，开心地递给他“快吃吧。”
却月和着泪吃下了早就冷掉的包子，后来他再不提过生日的事。
义父走后，他被那些自以为是亲人的人给赶了出来，四处流浪。若不是子梁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些银两和吃食，可能在那个冬天他就没了。
还有很多，他曾经想交好的人，真心去喜欢的人，也跟他称兄道弟过的人，在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纷纷落井下石。眼看他人起高楼，眼看他人楼塌了，这眼是冷眼，戳的他遍体鳞伤。
“却月，却月。”素西崖打算却月的沉思。
“上一世，你是怎么看我的？”恍惚中，却月说出了心里盘桓许久的那句话。
素西崖怔住，上一世，20年前，那个少年，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人。素西崖也不知道自己孤单了多久，世人都仰慕他，依靠他，他也习惯了当一颗苍天大树承受着人们的敬畏。
唯独这个小家伙，偷摸到自己的住处偷吃食，还义正言辞。在自己放过他以后，更是自来熟地成了常客。
他不害怕他这个威名震震的元白君，他给他带来了人间烟火，家长里短。
“哎，你知道吗，山里的那个吴长老，人模狗样的那个，竟然在外面偷偷养小妾，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他总是八卦地跟自己说着各种琐事，不管他想不想听，他就自顾自地说着。
“素西崖，你真是好生无趣。”他常常这么说他。
那他自己又是怎么看这个少年的呢。
起初觉得他聒噪，后来又觉得，有了他以后这漫长的日子似乎不是那么难熬了，他总是能在无聊的生活中找到乐趣。后来他离开了，再后来他堕了魔道，还给自己取了个傻了吧唧的号，魔单纯。
世人都嘲讽他，烂泥扶不上墙，还取了个如此可笑的号。
佛语言：“心系一处，杂念俱无，方可大进。”
单纯，他是想一条道走到黑吧。
你觉得我怎么样？这个问题在素西崖的哪里绕了几绕，你走后，我的人生仿佛缺了一块，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不知道你怎样，我知道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
“我觉得你很好。”素西崖挑了句最没营养的话说。
“我邀请你来却月宫，你没来。”却月淡淡地陈述着。
“是。”素西崖想为自己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因为我魔吗？”却月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是，掌门扣留了你给我的书信。”素西崖说。
“哦，他们围剿我的事你知道吗？”却月问。
“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你……”素西崖说不下去，那个曾经让他睚眦俱裂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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