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论是,领导们都觉得,是财务们大惊小怪。
王丽耷拉下脑袋。
财务总监和稀泥,安慰她说:“或者我们想多了呢?说不定真的是人家饮水机坏了,天气不好,来不及修理呢?”
王丽也希望这是真的。
但是同事的话,总叫她想起,很早以前,自己跟着师傅去收第一笔欠款的情景:
欠债的那家韩国公司,跟王丽他们公司合作开了一家轧钢加工厂。在个冬天里,平时总是在公司的韩国老板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王丽他们过去的时候,正遇到冬天最冷的日子,韩国公司的暖气居然坏了。他们的财务唯有开着一个功率很小的小太阳,在那里冻僵了一样的工作,手伸出来都有红紫的冻疮。
虽然也把王丽他们让到小会议室小坐,但空调开了半天,都启动不起来。
王丽最后发现,是会议室的电源断了。
那气氛,跟同事说的刘总公司,听起来,有几分类似。
王丽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家韩国公司老板就是半夜逃走的。他家养的卷毛狗,就扔在了楼底下,冻得连呜呜声都发不出来。
王丽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她转着指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冒一回险。因为如果连最后一笔钱都被骗走的话,公司就要面临资金断裂的危机。
她记得很清楚,他们的银行贷款和债券招募上都有一条:如果公司出现资金困难、或者债务高企,债主有权利要求立即还款。
真的这样的话,不止香港公司保不住,远在大陆的母集団,也要面临资不抵债的危险。
小土豆员工们,比如她和财务们,就要收拾铺盖走人了。
王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因为知道罗总很看重这个,便提起鼠胆,去敲了敲领导的门。
张总的旧办公室,因为换了主人,所以变得很有些不同:桌子还在,但是椅子已经换了,因为罗总嫌弃旧的老板椅不吉利。
罗总没有马上回应她,因为正背冲着门、打个小盹。但他很惊醒,没等王丽溜走,就叫她进来了。
“昨天跟陆总汇报,开会到凌晨4点。”罗总解释说。
“领导,您辛苦了。”
“什么事情?”
“领导,我觉得---刘总那边似乎有些古怪。想请示您,是不是马上联系银行、把刚才存到刘总公司户头的支票停了?”
“什么古怪?”
“刘总那边公司里气氛不对,人员和物资都出现缺乏,我担心---”
“小王真细心。不过刘总那边这单生意,是关乎香港分生死的大项目。陆总和集团都深入了解了,我们也都详细汇报了。不要捕风捉影!”
王丽还想说,就被罗总制止了。
“用心是好的,不能过头!”
王丽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是找麻烦了,她唯有出去。在心里,她深深希望,这次,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可惜,到了后天,刘总和五公子一家人都不知道去向,连介绍人段总也说,联系不上他们了。
公司付给他们的4亿+5000万+5000万+45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丽看见领导们聚在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也没有人敢说、这样在室内吸烟违反规定。一个个人都愁眉苦脸。
王丽听见说:公司的领导亲自跑去,只看见刘总的公司铁将军把门。
正遇到物业公司的人来门口打扫,看见清走了、整整一大黑塑胶垃圾袋的律师函和法庭传票。
当然,香港分要购买的土地,也无影无踪了。因为那是通过购买一家离岸的私人公司、来交易的。
而这家离岸公司的股权,早就质押给了一家南通的建筑公司。南通公司不知道打哪里听说、抵押品要易手财产,马上追来香港,要求法院冻结土地和其他一应物资。
现在,香港分只落得人财两空。
香港本地的领导,忽然想起付款程序有误,先站起来洗刷自己:
“早就说了,钱不能给他们,要给他们的律师行。”
以罗总为代表的大陆来的领导们不干了:“他们的律师行,还不是他们的人?还不是都一样?”
整个大会议室里,领导们都忘了斯文两字,大声吼叫吵闹起来。
所有的小人物,都龟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就怕领导出来看见自己,拿自己出气。
可是,无论道理如何,香港分现在都是咸鱼,难以翻身。
领导们现在就害怕,银行或者债券持有人,发现他们被刘老板骗走了大部分的钱,会要求即刻还款。
想来想去,大家唯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大肥肉”越南项目,和跟那个项目有联系的千亿集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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