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托卡勋爵！”执法队长威姆谦卑地跪着，他的内心无比惶恐。
“我们认识？”贝托卡勋爵拄着手杖，“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了执法队的‘大人’。”
“曾有幸见过您的那根‘恩赐’。”威姆不敢抬头，他现在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他做了什么！刚刚居然让帝国支柱，疆域开拓者——贝托卡勋爵闭嘴。
“我很抱歉，贝托卡勋爵阁下。”威姆声音颤抖，“我会按在律法，上缴自己全部的家产，并且离开执法队作为惩罚。只希望您能平息怒火，原谅在下无意对您产生的不恭敬。”
威姆现在无比希望自己能得到帝国律法的公正审判，而不是来自贝托卡勋爵的私人惩罚。
贪污、受贿、渎职，这些罪名或许很严重，但也可以不那么严重；他大不了被罚没所有家产，开革出执法队。
可如果是要承受一位掌握着帝国实权的勋爵的怒火，不但威姆自己活不了，甚至要牵连他的舅舅。
“这可真是叫人感到讽刺不是吗！威姆队长。”贝托卡握着他的手杖，看着跪下乞求他原谅的威姆。“向来无视法律的人，现在居然在寻求律法的庇护。”
威姆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将脸贴在了那些腥臭的木板上，比他一开始嘲笑的奥托斯跪得更加谦卑。
“肖恩·斯卡兰特先生是位很好用的执政官，显然你并没有学会他的头脑。”贝托卡叹息一声。“不过却继承了斯卡兰特家族惯有的小聪明。”
暂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威姆，贝托卡揉着小劳瑞的黄发，温和地问她：“现在，我的女孩。”
是的，小劳瑞其实是个女孩。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一直遵照着逝去母亲的叮嘱，伪装成一个男孩。
“你可以说出你的愿望了，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报酬。”
“可我并没有带你找到那艘船……”小劳瑞抬起头，怯生生地小声说。
“你找到了，只是你看不到它。”贝托卡说。
“那我可以要一些书么，勋……勋爵？”小劳瑞还不能流畅的拼出这个陌生的单词。
“书？”贝托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的，书！”小劳瑞用力点点头。
“那你喜欢哪些书？是那些优美繁复的诗歌、时下流行的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或者是……”贝托卡想到了在小酒馆里那些人调侃的话语。
小劳瑞也想到了，她脸红了红。
“不是那些，先生，我想要学习帝国律法！”
“我的父亲曾经在律法官麾下，他一直坚信着法律会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噢！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认识你的父亲，他是位有见识的绅士。”贝托卡有些动容；这个时代能够看清律法服务的是所有的人民，而不是单为勋贵服务的人，可真是稀少。
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如同跪在地上的威姆一样。
“我父亲……为了帮一个被侵占了土地的农民讨回公道，被坏人打断了双腿。最后因为没有医生敢来治疗，伤口感染去世了。”
小劳瑞吸着鼻子，她的眼眶红红的。
“我很抱歉。”贝托卡抽出了自己的手帕，让小劳瑞擦拭眼泪。“你知道那些坏人是谁么？”
“是的，先生。是城里的贵族托图卡家的人。”小劳瑞擦干眼泪，“不过他们已经受到了法律的惩罚。”
贝托卡释然，他记得这个托图卡家族；因为侵占土地，被他当作典型严惩；整个家族收回了封地，爵位也从伯爵削成不可世袭的男爵。
“小劳瑞。”贝托卡看着这个坚强的姑娘。“你看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这可真是失礼。”
“我的名字是缇娜，缇娜·劳瑞，先生。”小劳瑞抿着嘴唇，自从父母去世了，她还是第一次说出她的全名。
“噢，缇娜！是个好名字不是吗。”贝托卡说着，松动着他手指上那枚祖母绿宝石戒指。
“现在，缇娜小姐，请你收下这枚戒指。虽然有些失礼，但这却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代表身份的信物。”贝托卡将戒指摘下，放在小劳瑞的手里。
无视了小劳瑞红红的脸颊，贝托卡看着她蔚蓝透亮的眼睛说：“我会让人送你去帝都，你带着这枚戒指，去帝国图书馆。他们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以后你可以在图书馆里看任何你想看的书。”
小劳瑞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如此的惊喜。
“威姆先生、威姆先生！”贝托卡呼唤着。
“您有什么吩咐？尊敬的贝托卡勋爵。”全心全意跪着的威姆浑身的肥肉颤抖了一下。他胆颤心惊地抬起头，看着那位威名赫赫的侯爵。
贝托卡淡然地说：“将这个孩子平安地送到帝都，看在斯卡兰特家族的份上，我不再计较你你刚才的冒犯。”
威姆欣喜若狂，不要钱的恭维不断从他嘴里吐出。
“您的仁慈简直比大海最深处的珍珠还要珍贵！能够给勋爵阁下办事，简直是我几世积攒的福份，我不敢想象如果……”
贝托卡皱着眉头打断了威姆。
“阿谀奉承的话留给其他人听，去告诉肖恩，我不希望这个城市还有法律所不能触及之事！”
“可是……”威姆脸色惨白，推行律法谈何容易，其中涉及的可不止一位贵族的利益。
威姆宁可去将整个城市的地下势力都清理干净，也不想家族接下这么个要命的苦差事。
“如果斯卡兰特家不想做的话，自然有其他人想做。”贝托卡语气里的威胁，赤裸裸的摆在威姆的面前。
“这……”威姆沉默片刻不再犹豫，“您的意志就是斯卡兰特家族的意志，我的阁下！”
他们已经被绑上了贝托卡勋爵的贼船，优柔寡断只会赔的血本无归，倒不如放手一搏。
“我很期待斯卡兰特家族的表现。”贝托卡意味深长地说到。
威姆爬起身，顺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垢，然后恭敬地侯在一旁。
贝托卡低下头看着小缇娜：“现在，小家伙。我要你跟着那位胖胖的先生，他会带你去帝都，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他提。”
“那你呢，先生？”小缇娜疑惑地问。
贝托卡笑了笑，他遥望着海平线的尽头，轻声说出了他老朋友常说的那句话。语气，说不出的潇洒。
“我要去最爱的天边，赴一个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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