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关于钱二
钱二公子年方二十三，终于受不住家里管教逼迫成了亲。新媳妇家境显赫，生得人高马大，脾性亦和她身子差不多，不过几日就已当家做主，将钱二教训得服服帖帖、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往日最爱花丛中游荡，现今倒好，身上有半点脂粉香都得被家中母老虎活扒了皮。好不容易他逮着个机会出来与兄弟们喝喝酒，竟碰上了秦家那堂少爷秦远。秦远也被家里人管的严，甚少来应酬，却恰巧今日被他给撞上了，他不禁头大。
“秦少爷，”钱二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劲头，蔫蔫地招呼，“哪阵风将您给吹来了？”
秦远似笑非笑道：“许久不见了，钱二，你前月买的那花瓶子还记得么？”
怎么会不记得！好家伙，自从秦远这人开始走南往北地做生意了，钱二就像是头待宰的猪，被人活生生刮下百斤油水。像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大手大脚都是习惯了的，再说秦远人身份不一般，卖的东西精而贵，久而久之，能拿到秦少爷家卖的东西都成了个炫耀。他自然不能免俗，前月一掷千金拿了个破花瓶子，回去被媳妇痛骂不说，还有一半银子赊在账上呢！
数人饮酒吃饭，钱二坐着喝闷酒，不敢去寻被众人包围的秦远。秦远反找上他了，笑问：“不说刚成亲，怎么这样恹气？”
“别提啦……”钱二说，“这亲还不如不结呢。”
秦远不理解地看他：“怎么？我新婚燕尔，巴不得年年岁岁如此呢。”
“啊？！”钱二吓一跳，“你新娶了？甚么时候？那十五呢？他竟愿意？”
秦远目色沉了沉，语气上倒看不出什么不同：“劳你还惦记那小子，哪有什么新娶的，”他顿了顿，反笑，“是说虽我这几年了，还似新婚呐！”
钱二噎了噎，竟不知该回什么，胡乱作了个揖。前几年秦远跟那小厮十五混在一道，就没一个人看好的，大家都明白不过是个玩闹。不想这一年一年的过去了，那秦远竟还未腻歪，两人还是好得如胶似漆。对比一众被家里催着娶妻生子，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纨绔们，他们几个不可谓不羡慕。但羡慕也只是羡慕，少有人有秦远这样的魄力，敢违背家里意愿带着心上人自立门户风风火火的。纵有人想学，也只能学个四不像，转头就被拎回家里。
钱二不敢喝太醉，至差不多了，便要告辞。秦远在他前先走，他至了楼下，正看到秦家的马车缓缓停在酒楼前。
马车帘子掀开，里边人却不下。秦少爷冲里边温温柔柔地笑了笑，一个生意场上狠心敛财的黑心人，竟借着酒意像个小孩一样耍赖，那劲儿快把钱二给腻味死。车里人像是恼了，伸出一个胳膊，将秦远给拽上去。钱二偏头过去，懒得瞧一眼。
再过两月，他攒了些私房钱，无可奈何地送去秦远宅里还银子。秦家下人来端茶送水，却说秦少爷不在，二当家的来接待您。
钱二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厅屋外进来了一青年，身后跟一婢女。那青年高挑瘦削，穿得月牙白暗纹衣，外披鸦青锦袍，腰间玉佩玲珑，一身并未穿金戴银华衣锦冠，却仍显得文雅俊秀，别样矜贵。他快步走来，俊朗面上没甚么表情。他眉目寡淡俊秀，肤色极白，此时一双星目平视无言而威，薄唇轻抿，端的是冷淡自若。一路见了钱二，那青年方露出些许笑意，笑意仍是少的，朝钱二作揖行礼，开口声音清朗：“钱少爷，许久不见了。”
钱二愣愣的，半天回过神来，道：“十五。”
青年仍站着，应了一声：“方正忙着新账本子，疏忽了，莫要责怪小的。”他侧头去叫人去拿些什么，自然入座。
“怎么会？”钱二总算镇定，笑了起来，“这快一年未见，你又俊了！京中女孩儿听闻你要出门，大姑娘小媳妇都要多打层胭脂了。”
他瞟了瞟，十五的脖颈修长白净，在侧面，有一个……浅淡的红痕。久经风月的人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十五神色自若地摇摇头，笑道：“前几月都跟少爷在南边，不久前刚回来，错过了您的大喜，现今补上。”
两下人来呈上一锦盒，钱二心知是他的新婚贺礼。其实之前秦远虽人未至，但差下人于当日送过，现在再送一份，让钱二心里熨帖不少。钱二再将赊账还上，十五亦不推让，平平收下。两人浅谈几句，十五近年跟着秦远南来北往，秦远生意大小事都由他操持，寥寥几句透出来的阅历竟已是钱二比不上的了。十五地位今非昔比，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厮，记忆中那个木讷内敛的漂亮少年仿佛是他梦出来的一样。钱二亦不敢再调笑，干巴巴地对话几句。临别了，十五还问：“新进的云锦，钱少爷要不要拿一匹？”
钱二犹豫片刻，十五已差人将云锦拿来，正是流光溢彩的好布料。钱二琢磨着可以拿回去搪塞媳妇，正是迟疑时，十五已让人包起来了。
“钱少爷莫急着给，”十五笑眯眯，“您是少爷多年的贵人了，先写在账上便是。”
钱二稀里糊涂地拿着匹布料和贺礼回家去，出了门心想，又他娘的被坑了一笔。
十五送他至正门，回身回屋去。他对旁边的小丫头嘱咐道：“莫将钱少爷来的事对少爷说。”
小丫头哈哈一笑：“怕少爷吃醋么？”
十五心想可不是么。他面对身边人，方才那文雅冷淡一扫而空，反是一脸哭笑不得：“你从哪儿听来的？”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另作话题：“那他买的那匹云锦要入帐的，怎么办？”
“不入了，”十五狡黠地眨了眨眼，小声说，“那钱存着，跟之前的一道，给少爷买个东西。你不许告诉他，听到没？”
那婢女悟了，这是又要偷偷摸摸给她们少爷送礼呢！她心里嘀咕，有甚么必要呢！就算这二当家的什么都不做，秦大少爷都喜欢的不得了，何苦来？她虽只入府几年，但眼看着这两人一日日地黏在一块儿，虽都是男子，却比寻常夫妻还要情深些。
十五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警告般地作了作手势，回房午睡去。昨夜秦远一时兴起，折腾了大半宿，他还腰酸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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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番外。多年之后，钱二视角的少爷和十五~
钱二：你们秀恩爱，为什么要压榨我？？？
睚眦必报的秦远：233333
谢谢打赏的小天使们，以后不用破费啦(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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