貊炙就更是流传甚广,所谓烤乳猪、烤全羊乃至后世的烧鹅烧鸭,都是由此衍生而来。按照《齐民要术》里的“炙豚法”,要取还在吃乳的小肥猪,将其褪毛洗净,在腹下开了小口取出内脏,再用茅根塞满腹腔,用柞木棍子穿好,以慢火缓缓烤之。烤的时候还要不断转动木棍,使乳猪受热均匀,一面再反复涂抹清酒、猪油、麻油等物,使皮质色泽金黄、口感松脆,汁多肉润,入口时仿佛抿化了金山凌雪。
“好香。”冬儿满足地吸吸鼻子,挨着何似蹲下,想要帮忙。
“莫要动!”
蒙天放大步冲了过来,心疼地架起冬儿,口里叮嘱道:“医婆吩咐不让这般,你快歇着去。”
何似暗地翻了个白眼。成亲一个月余,连怀没怀上都不确定,就这般胆战心惊,将来有他好受的。
她才不是嫉妒什么的呢。
貊炙做法古朴,吃法也讲究这份原意。纵有秋风撩人,扶苏领着一众人围在木架子旁,各自以刀割食之,倒也别具风味。
这一餐过后,蒙恬就要赶赴九原郡,加强守备并安排边关过冬。扶苏命人启了一坛酌酒以践行。
蒙恬欲言又止,满脸的担心,就差把他家公子别在腰间带得远远的。虽已明悉扶苏用意,他到底不放心,索性借着酒劲,端了满满一碗,冲着张良比划起来。
没一会儿工夫,两人接连干了十余碗。
要说这时的酒,酒精度并不高,便是喝上好几碗也不妨事。何似关心则乱,不乐意了,一个劲儿得瞪蒙恬。他视而不见,何似转而冲扶苏眨眼。只是扶苏自知蒙恬一番苦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冷了好友的心,于是眼观鼻鼻观心。
“真浪费。”何似皱眉道。酌乃酒中珍品三重酒,原先专供天子饮用。今日倒成就牛饮。
蒙恬笑她少见识。张良也与她摆摆手,示意无妨。
倒是她枉做小人。何似哼了一声,自去料理。她想着尽快端出主食,趁早填饱他们的肚子,及早打发他们的闲心。
待她走近,只看三人或倚或仰,醉醺醺的。
“张先生,明人不说暗话。酒喝至此,你也该拿出真本事了。”蒙恬咄咄逼人。
张良凤眸微垂,脸色酡红,像是真醉了。
扶苏想起初见时仿佛也曾把人逼到“酒遁”,既有几分好笑,更是十分无奈。他不愿再徒劳,拦住蒙恬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早些安歇。”
“公子!”蒙恬发急。
当初扶苏以力保天下儒生,换来一个条件。结果,说是随公子北上,可他一路看来,只怕是声东击西,没半点效劳忠心。如若这人乃庸碌之徒,留在公子阵营里倒也罢了,横竖是多一张吃饭的嘴。偏这竖子做事滴水不漏,做人油盐不进,只怕早晚要成祸害。
扶苏摁住蒙恬的手,低声道:“赌者必有输,何故迁怒与人。”
他原本也只是赌上一赌罢了。
何似觉察气氛有变,赶紧张罗道:“公子吃饭。”
蒙恬没好气道:“这黑乎乎的,莫不是把饭给烧焦了!”
何似才要辩驳,张良一个打挺坐起,笑似漫天繁星。
“还请先生明示。”扶苏肃容道。
“良不才。要谢该是阿姿。”
何似听得糊里糊涂,张良轻拉过她,手一指碗里乌油油的饭。
“菰米?”何似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雕胡饭?”
雕胡即指茭白。有些不抽穗的植株,茎部膨大肥嫩,是美味的茭瓜,又因色白鲜灵得名“美人腿”。而每逢秋时结实为菰米,位列六谷,自古就是美馔。
雕胡在文学上还有一段逸事。有位大家因不识雕胡,遂将李太白的诗句“跪进雕胡饭”解释为“像胡人那般跪在雕床上进食”,闹出笑话。
何似总算明白眼前闪烁不停的“胡”字所为何来。
蒙恬却不满:“何必吞吞吐吐!再者,我等本就是为胡人而来,现在说这个不是故弄玄虚嚒。”
扶苏见张良胸有成竹,也问道:“胡人历来为我大秦大患,先生如何在此事做文章。”
张良抬头端详天象,轻声道:“时至而行,得机而动。”
扶苏顺着话音也仰望,忽而一惊。他在心里算算时日,差得还远,略松一口气。旋即又是忐忑,莫非因他的“出现”,改变了冥冥之中的轨迹,导致本来发生在三十六年的异象提前出场。
那么,那一年曾发生的所有事,会否轮番出现。
“公子。”蒙恬担忧地扶了一把。扶苏穿得单薄,竟还湿透一片,忙取来披风。
张良觉出扶苏异样,心内不解。扶苏示意无碍,叹道:“想必先生已有安排。”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一枚暂且留在咸阳城的钉子。
或许不止于此。
“先生还有筹谋?”
张良蹙眉:“只是猜测。”
“即便如此,先生也无须忌讳。”扶苏目视张良,似乎在鼓励他说出猜想。
张良何等敏锐,品读其意,不会再道破,只说需得拿出些佐证,方能一击即中。蒙恬在旁听了,也不住地点头。
扶苏饮尽杯中酒。余光一瞥,何似已在一旁睡着。
扶苏温笑着解下披风。
已有人抢先一步打横抱起她。脸上还明明白白写着:不劳公子费心。
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扶苏笑容发涩。他不是不懂得放手,只是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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