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子还是烹鱼鲜吧。”蒙恬突然插嘴。
何似不解。蒙恬低声说:“公子欢喜。”
她更不解了。碍着这些食材是他们付钱采买的,也有足够的赏金,姑且听之任之。
然而蒙恬又吩咐:“哺食来个肥羊炖。”
这是错乱了吗?何似挑眉看他。
蒙恬抬起下巴,掩饰自个儿的私心。嗐,他不就是昨天吞了整碗肉么。
“想吃也行。”何似眼珠一转:“那你说,公子找先生做什么?”
蒙恬笑得诡谲:“搜捕六国余孽。”
被称为“余孽”的正主,面对帝国长公子时胸有成竹,倒让对方无端生出惶恐。
——莫非被他看穿了?
不会。扶苏在心里连连否定。这样离奇的遭遇,莫说是猜测,便是亲身经历也难以接受。就算对方以智闻名,也不会有通天本领。
张良饮了一口淡淡的米浆,笃定地说:“想来公子已拜见过魏先生。”
扶苏松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赞赏。
“是,孤方知世有子房。”扶苏咬重最后两字。想必他露出的破绽,就是这个“字”。
张良蹙眉,追问一句:“魏先生去往何处?有何吩咐?”
扶苏摇摇头:“先生行前仅是算了一卦。”
说着,他以指代笔,蘸着浓浓的茶汤画出卦象。下坎上离,火水未济。卦辞却留予张良,是“小狐汔济,濡其尾”。
狐?张良似笑非笑:“公子既已知良底细,不如直言。”
“孤知子房有才。”
扶苏的话被张良打断:“公子可是求取素书。”
素书就是魏辄所授木简。其中一句“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就足以使人反复咀嚼,领悟个中要义。
扶苏笑了。书,他要。人,他也要。就以三日为期。
* * *
三日后,一辆辎车缓缓驶离临淄。
扶苏看着自上车以来就左顾右盼好奇不已的女子,笑着提点她:“路还长着。”
何似想起现下的身份,规矩坐好。坐好也不过一秒,就得揉着发麻的腿脚。扶苏放下手里的竹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做事还是这样大胆,每每让人意外。
“孟姜,你当真已想好了?”
当真已想好了?另一个人也这么问她。
何似抬头看着扶苏脑袋上的“金字”。梆梆。备注是“陕面”。
幸亏她姥姥就是陕西的,这么一看也就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写出来费死劲的面。
写字也是有口诀的,你且听来:
一点飞上天,黄河两头弯;八字大张口,言字中间走;
左一扭右一扭,你一长我一长,中间加个马大王;
心字底,月字旁;一个小勾挂麻糖,坐个车子回咸阳。
扶苏轻咳。何似回过神来,翻出水囊,大剌剌地递给他:“公子喝水。”
扶苏没接,轻声问:“子房与你说了什么?”
何似瞥他一眼。扶苏叹气:“孤自然记得应允的事。”
不久就听蒙恬在外禀说,前面已到古城村。何似推开小窗一瞧,孟老爹巴巴地等在村口桑树下。她心内酸酸的。
村里的孩童起先怯怯的,见何似下了车,才一拥而上找她讨果子吃,有顽皮的还要喊“瓠人”,被同伴捂了嘴,改为起哄喊“娘娘”。
最后迎上来的是那个曾被她制服的捣蛋鬼。有日子不见,他蹿得已和她差不多高。
“孟姜。你要进宫了?”公鸭嗓低低地问。
何似像做了什么坏事那样心虚,只是讷讷道:“不是那样的。”
男孩看向站在车旁的扶苏,眼里有几分抵触情绪。何似也不再解释,只笑着翻出荷囊里新制的蜜饯,捎带拧了一把他的脸。嗬,已是硬邦邦的。
“小胖子长得还挺结实。”她讶异道。
男孩气鼓鼓道:“我有名有姓。”
“哦?”何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待她走远了,也不过是听到一个“信”字。
扶苏只给了她一个时辰用于与父亲告别。毕竟以这世道,她这一走,确是很难再相逢了。
孟超纵有千般不舍,却也知道君命难违,张开口,也不知道该叮嘱女儿说些什么。倒是何似抢先道:“咱们走。”
她拉起老爹的手,迎着村里无数的眼光,走向隔壁姜家,叩门喊道:“阿母。”
说来也是一桩唏嘘往事。孟超与隔壁姜氏本就有私,长大以后各自嫁娶,倒也相安无事。后来孟超的妻子病逝,姜氏可怜他,多有照拂,一来二去,做了糊涂事,珠胎暗结。姜氏的丈夫生性软弱,因着这件事积郁于心,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寡妇姜自知有愧,生下孟姜以后便再不与孟家往来。
至于那葫芦传说,也不过是众人皆愿糊涂罢了。苟活于世,何必自扰?
但甘苦自知。
春来秋去,暑去寒来。一别经年。孟超紧紧抓着闺女的手,肩膀还是不停地抖。
何似冲他粲然一笑,朗声道:“阿母,我走了,你俩好好过日子吧。”
“阿姿!”
孟老爹喊。门里那个形容枯槁的妇人,也喊了。门开,她捧着一摞衣裳,跌跌撞撞。
一个母亲能够给予儿女的,是一年又一年的缝缝补补。细细密密,藏尽相思意。
何似心满意足地换上姜氏做的对襟襦裙。裙是蓝靛色绢四幅连接,很长,纳有丝绵。腰间施褶裥,系有牙色绢带。襦以月白色绢为面,中纳丝绵,就是袖子短了一截,露出一部分手腕。不算白,却挺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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