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聂嘉容就被仲孙府的人引着去给仲孙元白医治，夏冰和许乐萱作为随行伺候的医女也被一起叫了过去。
昨天半夜遛弯撞破了人家的秘密，折腾到好晚才睡，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夏冰的脸色比人家重病的也少不到哪里去。好在没有人在意她这个小小医女的状态，只要聂嘉容状态饱满，就没有问题。
这仲孙府邸大，昨天夏冰就体验过了，只是没想到今天他们去就诊，也能这么九曲十八弯。
腿都走酸了，才终于到了仲孙元白的卧室。
这仲孙元白一个大老爷们，昨天接待他们的时候倒是好爽地很，现在都第二次见面了，倒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躲起来了。
立在一边的老管家做了个手势，身边的小厮丫鬟就都流畅地撤了出去。
待人走尽，聂嘉容却是第一个开口：“大公子谨慎的性子倒是没有变。”
夏冰心中一惊，心想这塌上之人不是仲孙元白？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这才探出来，伴随着有些虚弱但依然儒雅好听的声音，“神医不要见怪，作为仲孙府的嫡长子，得了这样的病症，对于现在的局势，无论是对仲孙家还是天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帘后的人漏出个侧脸，夏冰认出了此人，是仲孙府的大公子仲孙冠礼。
“大公子十六岁来万安谷求药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大公子的病，无药可救。”
夏冰心想，以聂嘉容神医的设定来看，简直就是从坟里挖出来都可以救回来，他都不能救回来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大公子在原书里就是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听到自己的病无药可救，仲孙冠礼似乎也没有多吃惊。你没救了，听在他耳朵里好像就和外面下雨了一样。
“十六岁那年有幸遇到谷主，让我多捡了这五年。”仲孙冠礼笑了，“只是啊，我低估了自己的贪婪，现在还想多要几年。当年谷主和我说，不治必死之人，谷主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
聂嘉容平静答道：“当时你说，以我之能，也许再过几年就能得出良方救你。问我给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当时我觉得你的回答很有意思，就用药帮你调了几年。”
“所以，五年了。谷主依然是束手无策吗？”
夏冰明显觉得聂嘉容脸黑了，这个仲孙冠礼求人家治病，还总挑别人不爱听的说，都是什么毛病。聂嘉容自傲自己的医术，最讨厌别人质疑他，仲孙冠礼偏偏还就拿这个刺激他。他其实是想找死而不是获救吧。
聂嘉容虽然脸很黑，但是显然没有立刻结束这个虚弱男人的打算。
“仲孙冠礼，你很聪明，很会读懂人心和审时度势，但是很抱歉，就算我再研究五年也不一定能够治好你，而你现在，如果想保持正常人的状态吊着，最多也就两年的性命。或者你终日卧床，仅仅是保持一口气，也许能活个十年，十年，也许有了新药可医。但是，你愿意做这个选择吗？”
聂嘉容此刻目光如炬，像是看穿了对方一般问道：“仲孙冠礼，五年前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同样问你一遍，你愿不愿给自己一个机会？”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仲孙冠礼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很快做了选择，“那就麻烦神医悉心配药，让我这两年活得如常人般体面一点。仲孙府，定重金酬谢。”
回去的路上，夏冰仔细思考了仲孙冠礼的话。她有些疑问，只能问聂嘉容得到答案，“仲孙府请你过来看病的对象是仲孙冠礼，而不是仲孙元白。现下仲孙家是各方势力拉拢争夺的对象，如果是让外界知道仲孙家的下一任家主身患绝症，那么就会有很多势力过来挑唆仲孙冠游引起仲孙家的内斗，所以才谎称是仲孙元白生病，现在仲孙家大部分家业已经是仲孙冠礼在打理，老爷子生病并不会引起仲孙家实际上的慌乱。”
聂嘉容眼尾扫了一眼身边的夏冰，“你这次倒是很机灵。”
“那……”夏冰犹豫要不要把昨天撞破的八卦讲给聂嘉容听，“那，你知不知道康婉……就是……仲孙冠礼的妻子和……”
也许是嫌弃夏冰说话吞吞吐吐，聂嘉容提前给出了结论，“知道。”
“知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康婉和仲孙两兄弟……”夏冰找不到准确的词，用两个手的手指比划了个交叉的姿势。
聂嘉容簇着眉，“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比划仲孙冠礼和他夫人的私事，他能让你死无全尸？”
夏冰讪讪地笑了一下，将手摆到了身后，“我就是惊讶你也知道…….”
“仲孙冠礼的病是从小带着的，在我师傅的时候他就每两年都被仲孙元白送到万安谷医治，到他九岁之后，他就不来万安谷了，我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五年前他来到万安谷要我救他。他很会识人，那时我刚当上谷主不久，名声初显，最讨厌别人质疑我的医术，他便用激将法和我立下了五年之约，让我帮他续命。”
你现在最讨厌的不也是别人质疑你的医术么？呵呵，这么多年也完全没有变。还好意思嘲讽人家。夏冰默默腹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我讨厌的人用什么法子我都不会救他性命。那会儿他可是讨厌死了，拿捏着你的短处，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看了两眼就想将这个人毒杀了。”
聂嘉容说话的时候，侧过了身子，朝夏冰靠近了三分。夏冰被盯得发怵，心想这个人不会有读心术这样奇怪的设定吧，一边后悔刚刚不该瞎吐槽。
“但是，师傅走的时候交代了，仲孙冠礼这个人，如果有一天他想活了，尽量保他性命。”
夏冰稍微推开了一点聂嘉容，保持一点距离也许就没那么容易被看透。
聂嘉容也顺势支起了身子，“师傅当时说的是，保他性命。并没有说治好他。我可真的，一次都没有超过师傅的期望呢……”
夏冰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聂嘉容小半个侧脸，掩映着仲孙府精致的园景，夏冰却恍惚觉得聂嘉容这样的身影有些不符合他气质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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