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这顿饭,夏冰吃得简直煎熬急了。家主仲孙元白亲自主持。两个儿子仲孙冠礼与仲孙冠游也在席中。
夏冰打量这位称病需要医治的上京第一大户仲孙元白,声如洪钟,体态矫健。哪里是需要让聂嘉容务必早些到达救其性命的样子。
现在上京局势微妙,他的长子仲孙冠礼已过弱冠之年,去年才刚刚完婚,是仲孙家早早就定下的一个小门户的女儿。早年仲孙元白在江南做生意的时候遇上水患。落难时期一位女主人给了他一饭之恩。后来回到上京经过多年打听才又找到,那家女主人命运不济,被妾排挤,唯一的女儿也嫁得不如庶女。那女儿膝下只有一小女,无儿也不受夫家待见,仲孙元白见当日恩人,竟然落得如此境地,当下就许诺这小女孩以后会是仲孙家女主人,带回了仲孙家放在老夫人身边养着。
去年那小女孩行了笄礼,仲孙冠礼就将她取了过门。仲孙家的长子的婚事一直是上京城里的一块心病。有野心的都想试一试这长媳的位置。仲孙元白家里养着未来少夫人的传言虽然早就流传开,但是毕竟女方无权无才,只不过当时的一句应景的一句话,就算最后不作仲孙家的媳妇,有仲孙家撑腰,那江南小户还能亏待那恩人之女不成?直到真正成婚这些猜测的人才断了念想,就这样依然还有不少人想送女儿过来做妾。这二公子的妻位也成了热窝窝。
夏冰默默打量这位曾经的上京黄金“单身汉”确实长的一副世家公子的好模样。也许是十三岁就开始打理家业的关系,仲孙冠礼给人的感觉就很成熟稳重。尤其是在和他年纪仅仅相差两岁,长相又有七八分相像的弟弟旁边,这一点就更加突出。
一块牛肉夹到了自己的碗中,将夏冰的思绪拉了回来。
“吃饭还是喜欢这么东张西望。”
“谢谢……左丘……公子……”听说丞相府和左丘府是世交。许乐萱没和左丘歌闹掰的时候还是叫一声左丘哥哥的。现在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和睦,自己右手边是许乐萱,左手边是聂嘉容。左丘歌不介绍菜给他要巴结的对象,也不夹菜给他正在闹别扭的对象,偏偏给了夹在中间的自己。
她明明白白地看到许乐萱朝左丘歌翻了个白眼。
左边的空气也瞬间冷了几度。
“我……我最近不能吃牛肉!谷主,我们谷主最近需要补一补!”
夏冰迅速将碗中的“烫山芋”牛肉恭恭敬敬地夹到了聂嘉容碗里。
聂嘉容不着声色得将牛肉捡到碗边,整个过程大部分都是仲孙元白爽朗的待客笑声,和他两个儿子和左丘歌等人的偶尔附和,她这半边可算是死一般的寂静。聂嘉容是能点头摇头和眼神表示的,连个嗯声也懒得发。在他旁边的夏冰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奉行多吃少说。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夏冰怀疑自己肚子里吃了两个秤砣。
当然,夏冰偷偷看了一眼和自己擦肩而过最后送到聂嘉容碗里的牛肉,那片牛肉依然孤零零地躺在聂嘉容的空碗里。
古代做美食工具材料难得,做美食不容易,这里的伙食可比万安谷的好多了,这每一道菜这么精致美味,不知道这仲孙元白是劳民伤财了多少才准备了这一桌。那牛肉做得酥软入味,令人回味无穷,寻常百姓肯定是吃不到,一盘也就十来片,这就被聂嘉容浪费一片,实在暴殄天物。
吃太多,起身太快,夏冰踉跄了一下,左右两臂分别被一只手臂搀扶住了。
分别是聂嘉容和左丘歌。
聂嘉容用手顶了一下左臂给她一个支撑,而左丘歌是轻轻托了一把右前臂。
聂嘉容比夏冰更早地注意到了左丘歌的举动,所以他才会从扶住夏冰的身体变成只稍微支撑一下。他倒是很想看看,夏冰的选择。
其实夏冰哪里还想到什么选择,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身处修罗场。
这个原书男主左丘歌不去关心撩骚女主,总是她这里送温暖干什么,难道是想利用她让女主吃醋?
想到这里,夏冰有点不高兴了。许乐萱虽然和原著描写有落差,有时候还使坏故意折腾她,但是是真的对她很不错。她在这个异世界举目无亲的,很珍惜这份友情,这种为了一个男人,闺蜜翻脸的戏码才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左丘公子……”夏冰眼神示意他应该把手松开。
左丘歌却叹息一声,轻声道:“宴宴,你是不是还怪我?”
“左丘公子,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以前我有什么得罪过你,或者让你误会的话,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
“所以你的小名叫宴宴?”
安排房间的人是不是故意的,虽然聂嘉容安排的上房,本应该和他们是两个区域,但是偏偏她这间房和他的是一条路一个方向,严格算起来其实也就隔一个雕花走廊和一片花圃,如果他不介意早上还能借他的后院做个早锻炼。
但是现在随着大家都分别回到自己房中,就剩下他俩,夏冰觉得这段三百多米的路异常漫长。
他和聂嘉容自从她上次拒绝医治以后没有说过太多的话。
“啊?”
“你的小名叫宴宴?”聂嘉容见她像梦中惊醒的样子,耐心得又问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只是这一路左丘歌那句宴宴一直在他脑子里绕来绕去,绕得他心烦,快要分别时候,他脱口就说了出来,那份烦躁化了对这个答案的期待。
“是……吧……,”小名什么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爹起的,丞相府的人叫, 我也不喜欢。其实我娘私底下叫我冉冉,我用这个小名多。不过除了我娘也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叫了。”冉冉是夏冰真正的小名,原来让龙七天无他们叫她真名,不要叫她宴冰夏也是出于她的私心,让她有真实活在这个世界的感觉。原主宴冰夏的娘已经去世了,她说出自己的小名也无从查证。
“冉冉……”聂嘉容轻轻唤了一声。除了她娘亲以外无人知晓的小名,聂嘉容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欣喜。
“嗯?”
“无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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