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没具体说什么麻烦，但冲他凝重的神色，想来并不简单。
“好。”陶琤一点头，对侧后方偏头道了句，“可以出来了。”
两道身影从隐蔽处走出，正是提前躲好的尤盈盈和于瑄舟。
陶琤对着瘦高个道：“她们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幸存者，你们顺道捎进去就行。”
在约莫半小时前，楚喻等人察觉了动静，陶琤直接将车中高声笑语数着一晚下来的收获，扬言在前面小镇上埋伏狙击在刚出城时跑掉的小耗子的计划听了个全。
陶琤便叫人都藏好身形，暗中静待他们布置陷阱，想看若是冲突起来，京都这边的成功体大概在什么水平。
没成想没打起来。
想也是，怕惹事、得过且过的是大多数普通人，这两场罩着神明名头的雨铺天盖地降下来，善良温驯者依旧恭顺避让，不愿引起纷争，只有暴戾者扯下了面具，露出深深掩藏的獠牙，招摇得意，横行霸道。
陶琤在他们一对上时，就在心中做好了决定。
她身份特殊，早就在各路人马那儿挂了名号，自然不能大剌剌进京都，得做其他打算，但于瑄舟和尤盈盈则不同，本就是无辜被牵连人群，恰巧走了一段路又知道一些事罢了，这两队交锋，是送尤盈盈她们安全回京的机会。
救下被拦路抢劫的一队，再将于瑄舟尤盈盈推出去。
“没问题。”瘦高个干脆应了。
不过是搭个人，到门口就放下的顺水人情，没什么好推脱的。
他们很快动作起来，检查车辆情况，轮胎该换的换，还能继续用的继续用，不多时便捣鼓完事，尤盈盈于瑄舟和陶琤她们道了别，上车离开。
小镇再次恢复到寂静，光线已是大亮，周遭被洗劫过般的破败景象愈加明显，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腐烂腥臭的味道，提醒着这片被清理过的土地曾经的惨状。
方骁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陶姐，我们接下来是……？”
“你们拿着晶体升级，我和唐圆进城一趟。”
方骁愣了，茫然地发出一声啊。
“人多太明显。”陶琤简要解释了句，又转而侧头向老神在在像早就猜到了的楚喻交代了两句，最后将视线移到怯生生蹲在路边的小兔身上。
小兔是待那群人走后才最后出来的，头发乱蓬蓬，有些干裂的嘴唇下两颗尖牙像又长了几分，收不进唇舌间，她伸出双手圈住自己膝盖，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暗沉色泽，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指尖在陶琤投来的视线中嗖地藏了起来，但足以让人看清那指甲颜色不复刚开始的青黑，近乎于纯黑色，莫名带着诡异的死亡气息。
小兔也在继续变异。
陶琤移开目光，低声补充了句：“保护好小兔。”
方骁懂了，拍着胸膛大咧咧保证道：“陶姐放心！我一定不负重任。”
陶琤也不多话，扬手招来唐圆，找了辆车，走人。
大亮的天光中陶琤再度确认了眼时间，早晨八点，狭窄的车室里，只听得嗡嗡的发动机响动和她自己的起伏呼吸声，显出几分安静。
车窗外叶尖发黄的棵棵行道树不断掠过，陶琤若有所思，突然发问：“唐圆，你有多少种异能？”
唐圆绑着安全带坐副驾驶，姿势乖巧标准，闻言认真想了想，道：“陶陶需要多少，我就可以有多少种。”
陶琤心中微惊，瞥了唐圆一眼。
“那……之前你留下了一条冰蛇，像是有意识一样，也是异能的一种？”
唐圆后背一僵，她用指腹来回搓自己卫衣的最下面一层厚实的边来缓解自己的焦虑不安，咽了咽口水，解释道：“精神控制的一种……就是，留下了一部分我的精神，让它自由行动，我本来是想保护陶陶的，但没想到……”
没想到，会直接蹭到陶陶身上去！
虽然她的确也很想这么干啦……
唐圆坐立不安，偷偷觑陶琤表情，想分辨陶琤生气没。
异能还有精神系分支？陶琤倒没在意唐圆纠结的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直接抛出从S城带到这儿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陶陶想起来了？！”
唐圆激动地直起上身，如同一只嗅到食物气味的小狗眼睛噌亮，若是身后有个尾巴此时该像个风扇疯狂地转了，整个人呈现出自两人遇到以来陶琤从未见过的亢奋状态。
“真的吗真的吗？”唐圆飞快追问，带着陶琤有些招架不住的期待。
“啊……”陶琤又有点鼻尖痒了，夹杂着果然见过自己却记不得的愧疚和尴尬情绪，她直视着前面的路段，不敢回应唐圆灼热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道，“想起了一些，但不是很确定，要不，唐圆你先说说？我看自己记得对不对。”
唐圆唇角抑制不住上翘的弧度，半扭着头注视着陶琤，傻笑道：“那时候陶陶好小的，明明又软又可爱，还板着个脸装作大人！就和现在一样！”
又软又可爱？这什么鬼形容？
陶琤脸上发热，说不出是窘的还是羞的，只觉得狭小的车内空间也连带着逐渐升温。
“我不软。”陶琤僵坐着，不自在地强调，“我也不可爱。”
自有记忆开始，自个儿自带一米以内生人勿进闲事勿找的气场，走到哪儿都被人离得远远的，只有碰上什么重要事儿，才有人被推出来战战兢兢过来商量问题。除了刚开始有些无措，时间一久，她也习惯了自己是个可怕存在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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