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人若是和气到了如此地步,那还能对他恶声恶气的人倒也实在不多。
也正是因此,饶是互不对付生死交恶的两边江湖人在打斗中瞧见了他,也怕是不会把这城门的火烧到这言老板身上——
一是因为贾楼虽不算是什么腥风血雨的组织,却到底还是有足称的斤两在那儿摆着的;
二是因为这人也当真是个你好我好的做派,谁的麻烦也都肯帮上一帮,却绝不会主动偏袒干涉什么恩怨情仇——一个人若能将广结善缘和置身事外融合到这种微妙的平衡,让人谁也自觉不会期待他太多,也难免是叫人很难狠下心来同他交恶的。
而他给羌霄的这“黑帖子”也很简单,算是同贾楼做生意的拜帖,有了这帖子,饶是新客,想要越级去找贾楼较为管事的高层也就容易了不少,这就像是一块便捷的敲门砖、一封推荐信。
待人走后,江扬看着这“黑帖子”却是想了想道:“阿霄,他以前也不是不知道你做生意怎么见了你突然这么客气?”
羌霄暗中经营了些产业的事江扬知道,只是具体的他没太问也不很清楚。
羌霄只是笑笑,算不得自矜——像是清楚自己如今的斤两不过如何,却也毫不自卑,只平淡得像是在说什么旁人的事:“真精的商人做事是可能这样的广撒网投资人脉,不在乎投资得长远,不嫌被投资的人如今的身家——他当然是不需要结识我的,只是我也并不上赶着结识他。”
江扬笑道:“我自然知道阿霄你心高气傲的——”
羌霄嗤声挑了挑眉:“你这词可不是褒义的吧?”
“那——目下无尘?”
“也不是。”
“孤芳自赏?”
“还不是。”
“自命不凡?”
“不是。”羌霄慢悠悠叹了口气,终究像是怀疑道,“你真不是故意要损我的么?”
“哪能呀!”江扬连忙讨好地笑笑,“阿霄你搁我心里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
羌霄想,如果不是他不喜欢疾言厉色地动怒的话,他绝对要打死江扬。
可他到底是不屑用那些三字经,也不可能真对江扬动手——虽然他也压根就打不过江扬就是了——于是他也就坐在那里一时间无话想说。
倒是江扬过去拦住了他的肩笑哈哈道:“开个玩笑啦阿霄——仙女哪有你好看呀?”
羌霄:“……”
这就有点欠揍得过分了。
羌霄冷笑了一下。慢慢道:“……你拿劳什子小姑娘噎我就噎我吧,可惜我不像某人,自己扮了小宫女还要见过这事的别人主动‘失忆’去——”
江扬面色一赧,却听得羌霄语声一顿,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呼吸可闻——他起先还只是奇怪羌霄断在那里怎么断得有点突然,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瞧他定在那里,却是缓缓偏了偏头,也这才注意身后的白城竟是醒了。
四目相对,江扬与白城不由都很尴尬。
羌霄虽然没说话,但江扬猜他也估计是也很尴尬,毕竟假扮宫女那事稍稍有点丢人——虽然他们两个其实也都并不当真在意——但到底也是羌霄答应过不会说给外人听的,此番……大概是被江扬分了神,也就没注意到屋内另一人的呼吸变化。
“呃……”白城掩唇轻咳了两下,“……抱歉?”
江扬扶额,连忙哭笑不得地按下了对方难免的想象:“我真没有什么罕见的癖好!你信我啊!那次只是——只是形势所迫好吗?”
“形势所迫”——这话听来怎么更奇怪呢。
羌霄侧过头去抿住了嘴角,也不捅破他那次扮小宫女哪来的什么“形势所迫”?反倒只沉默地坐在那里,表情怏怏的,似有略微的不快压着恼火,只是这火也压得忒过了,于是面上倒只似冷寒,直似不想再多失言叫外人听了更多去——
却也不想江扬再多言枉做解释,于是干脆打断了他二人磕磕绊绊的尴尬,冷声道:“够了,说点别的。”
江扬苦笑着直摇头:“哎!我也想啊——可咱们这人都被困到这么个啥也没有的地方,还能干点什么有意思的事?”
羌霄凉凉地浅笑了一下,却道:“那可未必。”
就见他抬手指了指另一旁尚且昏迷着的年轻人——也就是那曾绑走了他本人的陌生男子,方才江扬不放心这个人,也就没给他松绑,甚至就连人也特意“扔”在了远离歌红儿和白城的地方。
白城循着羌霄所指的方向望去就不由立刻愣住。
江扬眼尖,瞧见他这样子也不由疑惑:“……你认识?”
却见白城几步冲了过去,关切得很,半是担忧半是疑惑,见人无事才迟疑道:“你们对他……这、这怎么回事?”
“……这我倒想问问你了。”羌霄却是勾唇笑得凉薄,“太子殿下。”
观遍夏楚周三国只一共有两个太子,一个是后夏的太子独孤凉——江扬自然是认识的。而另一个,就是周国容氏的太子容承喽。
“太子殿下连名字都不肯用心改改,还真是‘别出心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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