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溪时不时看两眼墙上的钟,时针越看走得越慢,怎么才三点半,还要再等一个多小时。一旁沉迷游戏的白麒时不时低声发出“我擦”“靠,就差一点”等诸如此类的话,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沮丧失落,时而又有几狰狞。
吐司正在小房间里休息,不然一定赶他去小房间玩游戏。白竹溪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墙上的钟,低头开始算账。
有人进来,走到柜台前。
白竹溪以为是看柜台前的一些小物件,但那人站定柜台前,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声犹疑的问话:“请问,白竹溪在吗?”
白竹溪抬起头看见来人,有一瞬间的恍惚,时间在光速倒退。
那人表情谨慎,试探地问了句:“竹溪,是你吗?”等他看清之后,露出有些拘谨勉强的微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白麒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像被雷劈中的白竹溪,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男生,板寸头,宽额浓眉,长得方方正正。
白竹溪迅速冷静下来,用平平淡淡的声音说了句:“是你。”
尽管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表现,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的经验告诉白麒,姐姐在紧张,白麒不由得对这个男生起了几分好奇。
“是,好久不见,”他重复了这一句,而后觉得有些尴尬,又补上一句:“你还好吗?”
“挺好,”吐出两个字,她就闭嘴,多一个字也不想再说。
男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一点没变,正常来说老朋友重逢应该问一问“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会找到我?”之类的问题吗?好让聊天可以继续下去。
如果他们可以算老朋友的话。
“竹溪……”
“这是书店,如果想看书买书请去那边,”白竹溪客气地指了指书架那边,就低头不再搭理他。
男生尴尬站在原地,目光一移,对上白麒好奇的眼神。
是她男朋友吗?这么一想他更尴尬了,觉得来得不是时候,想走,但又不能走,只好往书架那边挪去,心不在焉地扫视了眼书架上排得整整齐齐,紧紧密密的书。
白竹溪再未抬头看墙上的钟,也没有朝书架那边看一眼。此时的她像浑身长了刺的刺猬,谁靠近一点就会被扎得遍体鳞伤,白麒当然没这么笨。
他不知道,自有人知道那个男生是谁,白麒偷拍了那个男生的照片,发给唐三月。
过了一会儿,唐三月的微信过来了:拍个正面照!!!
连打三个感叹号,表示情况很不寻常。
白麒回过去:不用拍正面照,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我姐看到他之后整个人都不正常了,这人谁啊?
之后唐三月再没回过信息。
白麒连发了好条,唐三月也没回过,咋回事?
紧接着白竹溪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那边说了几句话,她便往小房间走去,临走时看了眼白麒,眼神很不友善,白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房间的门轻轻关上,白麒摘下耳机,放下手机,悄悄踱到那人身边不在意地低声问了句:“你认识我姐?”
那人表情茫然:“你姐?”
白麒下巴朝柜台扬了扬。
“你是白竹溪的弟弟?”
“嗯。”
“你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白麒眉毛微挑,这个都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你是?”
那人刚想说什么,小房间的门开了,白麒做贼似得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往他怀里塞,边说:“啊,这本书不错,你想要的话可以给你打八折。”
他不知所措地接着硬塞过来的书,低头一看书名《同性恋心理学》,如果尴尬值能计算,从进书店到现在,他的尴尬值已经爆表了。
白竹溪抽回他手里的书,重新插回书架:“如果你不是来买书,也不是来看书的就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竹溪,我能跟你聊两句吗?五分钟就好。”
“没空。”
他紧紧跟在竹溪身后:“你妈妈……”
“闭嘴,”白竹溪转身怒道。
那人嗫嚅了两句:“对不起……我……”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整个书店的人都震惊的动作,膝盖一弯,直接跪在地上。
白麒吓得差点跳起来,这哥们干嘛呢?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用这种方式道歉?
白竹溪阴沉着脸说:“你干什么?”
“竹溪,你给我五分钟行吗?我说完就走。”
白竹溪盯着他的脸,多年没见,脱去了从前的稚气,多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但,这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性子一点没变。
一个站着不说话,一个跪着不敢说话。白麒觉得他得打破一下僵局:“这位兄弟,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他弯腰拉了几下,没拉动,他有点犯愁,店里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外人在看着呢。这时候要是有个救星就好了。
救星说到就到。
“竹溪。”
听到这声音,白麒眼神一亮,迈着大长腿朝救星大步走去:“安寻,你来了。”
安寻站在柜台前:“这是……”
白麒皱着眉,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白竹溪身子僵住了,若是从前,她一定第一时间转身看向安寻,但现在……她对跪在地上的人说:“就五分钟,”说着转过身,对上安寻疑惑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进了小房间。那人赶紧起身,跟着她进去。
白竹溪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手机里的计时器:“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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