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转移话题道，“近来西南传来消息，慕容大夏防御战线后移，李靖的三路大军已然占据有利局势。”
李玄晟身子后仰，靠向椅背，轻声道，“如此说来，大夏国都被攻破是持早的事，就是不晓得谁能先一步拿下？”
老王爷略微沉思后，说道，“这次主事者，陛下名义上是交于薛慎言，实则是李靖。一旦李靖拿下慕容元中，那李靖在这御林军的地位便会无人撼动。
按照陛下的意思，李靖至少会被封为上柱国，成为一品军侯。”
李玄晟嘴角上扬，微笑道，“皇伯公，我怎么觉得这会让京畿的御林军一分为三呢？”
老王爷会心一笑道，“为何如此，不用本王细说，你小子也能猜得到，无非是陛下希望往后睡得踏实一些。”
原本撑起汉唐江山的天策府连消带打日渐衰落，如日中天的京畿御林军又开始分而治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皇帝在有意为之。李玄晟可不认为自己能猜得到圣心，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的背后像极了提前布置好的棋局。
送走老王爷，李玄晟回到了自己的厢院。一个衣着夜行衣的男子正站在角落的阴影之内，若不是男子发出声音，寻常人难以发现此处还站着一个大活人。
“殿下，苏尼布已率领玄骑加入李靖将军的军中。另外，西域传来消息，借乌孙城之事，阿尔泰被高昌灭了。阿尔泰王和他的旧部南下逃亡，正在楼兰城避难。”
李玄晟摆了摆手示意知晓，转身之际，男子已消失无踪。
唐婉见李玄晟脸色不太好看，关心道，“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李玄晟伸手握住唐婉的手，低声道，“跟咱们当初想得一样，北胡对阿尔泰动了手，阿尔泰王跟他的旧部正在楼兰城避难。”
唐婉听到后，俏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叹息道，“北胡狼子野心志在西域，父王生前便知晓。若不是阿尔泰跟大宛妥协退让，西域哪会落到如今日的田地。”
“还有，苏尼布已到前线，希望李叔父能明白我的意思。”
唐婉搂住李玄晟的臂膀，问道，“李将军真的会收苏尼布为徒？”
李玄晟温柔地看向唐婉，回道，“陛下希望打通与西域的贸易，甚至北上讨伐呼延觉。西域之内若没有能担起重担之人，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尼布是阿不都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帅才，又对整个西域了如指掌，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李叔父不是那种拘泥迂腐之人，只要苏尼布是个可造之材，他一定记在心上。”
“你把自己心腹全部推荐出去，以后你身边可还有人辅佐？”
李玄晟摸了摸下巴，一想也是，自己好不容易发觉的人才一个个举荐入朝廷，这身边反而没有了后补的人选。不过，眼前这赔本生意只是暂时的，只要这些人日后逐渐进入朝廷中枢。光凭借这些交情，难保自己不能如鱼入大海般畅通无阻。”
翌日清晨朝阳尚在地平之下，安京太极宫内例行朝会中，汉唐皇帝下旨命御史台的大夫们暗中巡查各州郡，一旦发现各州郡官员有违朝廷律法之事，必将以儆效尤绝不姑息。
作为言官明谏之地御史台忽然被皇帝推到了前面，瞬间让御阁六部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平日里如雪花般的奏折，在这几日内忽然少了五成之多。而御阁一首三辅，难得清闲的聚到了一起喝起了茶。
这四位人物位于文臣之首，平日里仅有杜老抛头露面，但朝廷之内谁敢小觑其余三人。其中一位是以相州都督入御阁的魏景德，一位是以辅国大将军入御阁的张公绍，一位是以太子太师、尚书左仆射入御阁的虞世南。
如今杜老退下，阁首之位空悬，谁都不知道成为阁首的会是三位之中的哪一位。其中张公绍是出身于江南张家旁系，对于皇帝陛下的暗中行动，这位老大人始终没有发声。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做到辅相的位置，并非是来自江南张家的助力，而是皇宫那位的支持。
不然凭借当初张公绍那点功名和除恶神，在没有任何倚仗和偏远的血缘关系，根本走不到文臣之端的位置。
院外银装素裹，四位老人围着金丝楠木茶案煮茶闲聊。知天命的魏景德面相庄肃，虽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却已满头银发，比仅大两岁的虞世南还要苍老许多。
“老虞啊。别只顾着自己喝，给我留些。”武将出身的张公绍赶紧夺过茶壶，给自己倒满。
杜老闭目低头，裹紧狐裘袍衫，仿佛入定冥想。
魏景德看向虞世南，半晌之后说道，“老张啊。你就不担心陛下真的是动了杀心？”
张公绍摸了摸自己拿六寸美髯，眼眸中似乎有些不屑，“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和稀泥，既满足朝廷的国库收入，又不亏待地方的厚重恩赐。
但有些时候，某些家伙的性子不受约束，以为这是自己的能耐。公然挑衅朝廷的颜面，更是引得地方怨声载道。
你说，陛下又能如何，应该如何呢？”
虞世南吹了一口热气，“来到路上，工部尚书张道济找过我。工部派下去的参事也曾被那些家伙打发过，其中未听劝说的更是被暗中行刺丢了性命。说句实话，要不是咱们几个老东西离得远，没准哪天会被这些小崽子夺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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