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行宫，康履站在丽正门前遥遥望着北部的御街，凝视了许久，转身朝大内禁城宫室不缓不急地走去，头顶飞过一群飞鸟，穿过朱红的宫墙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康履撩开衣摆跪下，低下头沉默不言。
“事情办妥了？”正中央的皇上轻轻啜了口茶，将瓷杯放下，长身而立，居高临下地看向正中间跪着的康履。
“是，陛下。”
东京，也就是后世的河南开封，眼下却被女真金人占领，东京这个地方底下掌管着大大小小不少州县，因为蝗灾大旱的缘故，衣着破旧的乞丐东倒西歪遍街都是，人死了躺在街边那些金人也不理会，甚至从鼻子里嗤笑一声宋人就是脆弱窝囊。
道路上偶有马匹飞驰而过，撞死人是常有的事，马蹄下溅起的黄沙尘土飘得满路边都是，飞蝇绕着街边脏乱差的角落，一股恶心的气味从这些人身上飘散。
一条名叫汴水的河蜿蜒着绕过东京，顺着汴水骑马跑上半个时辰，就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隐秘森林，小溪边的暗室里，一个胡髯满脸的彪形大汉借着树林斑驳的日光仔细端详着一块钢铁。
心下暗自赞叹，果然如鲁林所说，不同于世上任何一块铁，这个小物件坚韧透亮，绝对是哪个大师的不传之秘。
据鲁林所言，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儿满脑子跨越时代的想法，秀州大旱他却在河流上游修建水库，涵养水源，围湖造田……
炙热的金红色铁水冷却铸成铁锭，大汉将这想法放置一边，他用火钳将其钳起置入放着熟铁的竖形炉，这个彪形大汉擦把汗，脚踏在炉边生着鼓风机。
炉内温度越来越高，生铁锭开始熔化，热浪扑来，彪形大汉汗流如瀑，干脆将外衫脱去，打着赤膊炒着炉内的铁，汗水溅到炉边，发出刺啦的雾化声，生铁已经熔化，他将其小心地浇到熟铁上。
不断地锻造、淬火、打磨，铁水、炉渣掉出通红的出渣口，铁渣分离时，这个彪形大汉将其倒入长剑模具中浇灌，刹那间火星四起，大汉等待凝固的时候找了一把铁木铸就的剑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那长剑冷凝成型，再用铁锤千锤百炼就可成就一把锋利的铁剑。
这个大汉将模具中的铁剑用火钳取出，三日里没日没夜地锻打，“叮”地一声，他用手指弹了弹散着寒光的剑面，不由皱紧了眉，怎么回事？
声音清脆有余，坚韧不足。
他放下长剑，蹲下身在炉边的铁制抽屉里取出鲁林传过来的铁制零件，用手指弹了弹，空荡荡的暗室回荡着“铛铛”的浑厚声音。
他又取出自己锻造的长剑，不死心地弹了弹，依旧是清脆的叮叮声。
这个胡髯满脸的大汉猛然沉下脸，毫不留恋地将不分昼夜锻造了几日的长剑扔进竖形炉，长剑在滚热的炉中渐渐熔化，在跳跃的火光下化为铁水。
星星点点的火星照耀着他皱紧的眉头，秀州赵伯琮是吧……
火红的夕阳下，远在秀州的赵伯琮盘腿坐在河堤岸边的杂草堆里，双眼出神地望着这片干裂的河床。
那日听闻越州县令暴毙而亡以后，他就匆匆去了安济坊独自调查，越调查越心惊，除了在他身边一直服侍的阿闲，其他接触过阿莫西林水壶的仆从全都从安济坊离开了，要么告病、要么就是离职、甚至有的要回家守孝，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这些人全部都是由别人代为请辞，而不是自己出面。
赵伯琮派人去调查他们的下落，无一不是下落不明，消失在秀州，他本能地感到不妙，这些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李大富顺着浅坡爬上来，身后还跟这儿两个人，来人是王二牛和那越州陈三，赵伯琮压下心里的生理性不适，朝着他们打招呼。
“你们瞧这河床都裂开了。”
李大富顺着赵伯琮手指的方向看去，田埂上一片荒凉，怔愣了一下，几人齐齐叹气。李大富不由郁闷，那反季水稻眼瞧着就要成功了，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蝗灾打破，难道当真是命吗……
赵伯琮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站起身松快松快久久盘坐的双腿，一边说道：“前朝苏轼说，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你大可不必如此沮丧。”
王二牛和陈三大字都不识一个，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头：“小公子，你可别难为我们，今日唤我们前来可是有事？”
赵伯琮一愣，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活了两辈子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他将手中攥着的包裹打开。
几人探头看去，是几株不知为何物的秧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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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北宋时期被称为汴京，元朝至明朝初期被称为汴梁，也就是现在的河南开封。
这几天天天熬夜刷小破站，然后报应来了，头重脚轻还上火发低烧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熬夜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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