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放榜前一个星期,学校里讨论得最沸沸扬扬的事情是副市长在狱中自杀,对于很多人来说副市长虽然素未谋面,但好歹死的是本市的副市长,茶余饭后讲一讲很正常。
余彦就是因为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晕倒在学校食堂。
这半个月以来,吴桐眼睁睁看着余彦瘦得只剩皮包骨,却无能为力:“我放你桌上的三明治,你怎么不吃?”
“我又不是猪。”
“你当然不是猪,你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吴桐鼻子一酸,忍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
骄阳晒得人干瘪瘪,空气燥热不安,余彦看着她皱起的眉头更心烦意乱,转身离开。
吴桐知道他不喜欢看见她哭,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抹干净眼眶里的眼泪,追上去跟在他后面。
放学后,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余彦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吴桐小心翼翼坐他旁边,他睡得并不安稳,剑眉微蹙,眼睑下还有严重的黑眼圈。
吴桐不忍心吵醒他,也趴在桌子上。两人面对面,吴桐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不一会,泪腺决堤,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了。
“你哭什么?”沙哑的声音响起。
余彦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哭得梨花带泪,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被他这样一问,吴桐哭得更厉害了,控制不住自己嚎啕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余彦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将她搂入怀:“好了,别哭了。”
吴桐撕心裂肺的哭声引起了窗外路过的学生,众人一见这阵势有些被吓到了,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女生被渣男抛弃了。
吴桐哭完了后,发现泪水把余彦胸膛的衣服都浸湿了一大片,哽咽道:“对不起,衣服都湿了。”
“你哭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吴桐拿出纸巾擦鼻涕,声音沙哑:“你不哭,我想替你哭。”
余彦呆立在原地,须臾开口:“既然你这么闲,陪我去买一点东西。”
吴桐没想到他是想去挑盲人杖。两人挑完盲人杖出来,直接去麦当劳吃晚餐,点好了餐后找了两个空位坐下。这个位置视野很好,从窗外看见天还没有黑,天空还是青蓝的,街上车流不息,一个公交站停靠点挤了不少人。
“我们也可以去领养一只导盲犬。”吴桐小心翼翼建议道。
余彦看着窗外,声音很轻,似在自言自语:“不知道能不能领养成功。”
吴桐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公交站那边站了几个很显眼的男生,个个青春白净,比较显眼的那一个正是今天中午在学校看见的成说,公交停好后,他旁边那几个男生把他推了上去,一群高大的男生消失在了公交站点。
外面人来人往,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吴桐收回视线,看着始终没有变动目光的余彦,闷声咬了一口汉堡,感觉咬下去的食物都涩涩的,像是没有熟透的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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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舒把准备好的午餐端上二楼,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开口问:“哥,我进来了?”
没有应话,纪南舒直接开门进去了,只见纪南培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看着落地窗外面的世界,自从出院后他几乎每天都这样,坐在落地窗前一看就是一整天,不跟人说话,也不怎么吃饭。
纪南舒把午餐放在桌上,信步过去落地窗前,蹲下,扬起刚才在镜子前练了好久的笑容:“饿了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蟹黄面。”推动轮椅往餐桌那边走。
“整天坐着,怎么会饿。”纪南培冷冷地开口。
纪南舒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他见逢插针的怼人行为,转移话题:“对了,哥,上次不是跟你说复健治疗的事情吗?我已经跟王医生约好了,我们这周末就去医院看看吧?”
纪南舒本来以为纪南培这段时间已经慢慢接受自己右小脚截肢的事实了,但是这天因为晚餐吃得比较少,半夜突然醒来,肚子在咕咕叫,想忍着睡过去,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起床打算下楼煮个面,路过纪南培的房门口,从没关上的门缝里看见他坐在轮椅上用手不断锤击自己的双腿,仿佛他打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是仇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纪南舒愣了片刻,推门进去,抱住他,哽咽道:“哥,你别这样。”
纪南培两鬓布满了细密汗水,可能是先前打太久手累了,这会面对纪南舒的阻止也无动于衷。
纪南舒怀里的哥哥渐渐从呼吸不稳到波澜不惊,眼里毫无光亮,仿佛一潭死水,连体温异常冰冷,肢体僵硬,就像在外头吹了一整晚冷风,声泪俱下:“哥,你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好吗?你别这样吓我。”
头顶明亮的白炽灯晃得她眼睛睁不开,抽抽搭搭:“哥,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但是想一想至少保住了性命啊,未来还那么长,以后总会好起来的。”纪南舒不知道这段话到底说了几遍,每当看见哥哥委靡不振的时候她就会端上这碗毫无用处的心灵鸡汤。
她能理解像哥哥一直这样出类拔萃的人身上突然有了不完美的感受,他身上的傲气不能容忍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少一只小腿的残疾人。
纪南培平静地闭上了双眼,汗水在额头密密麻麻地不断渗出沿着下巴流下汇进衣服。闭眼后,感受着一片漆黑的四周,他突然又笑了,是那种不间断的狞笑,笑声在只有纪南舒悲伤抽噎声的屋里瘆人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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