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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对于林水松“我们在一起吧”的问话，何修敬当时只回答了一个字，就自顾自地向餐厅走去。尽管如此，日后林水松每每想起，都忍不住低头笑弯嘴角。
两人没有因为那一次的对话而变得关系更加亲近，事实上，除了林水松总会于无意间变得十分愉悦的心情以外，任何事物都没有发生变化。他照常一个人在教室学习、去食堂吃饭、走过放学回家的路。可有一个人住在了心里，就好像一切都不同往常。
高三生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称不上容易，晚自习下课后已是北京时间十点，天空陷入深沉的黑色，路灯散发的光只聊胜于无。除了等待学生的家长和等待家长的学生，鲜少有路人此刻在街上无故闲逛。
远离校门口后，仅剩的一点人声喧闹也消失殆尽，只偶尔闪过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林水松数着路灯往家走，他对此早已娴熟深谙，第九十八个路灯的下一个路口便是家。
没有特别去关注，可林水松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从影子判断那人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只是他身形巨大，实际体重只会高于目测估量的数值。林水松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却没想过回头看看来人是谁。
第六十八根路灯因年久失修不再发光，这一片渺小的区域里只剩黑暗。林水松刚跨过黑暗就感到身后生风，明显有人朝自己的方向疾速靠近。本能让他停下脚步，而仅存的理智在呐喊着快跑。可还没等林水松迈开脚步，来人已经用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林水松的脖子被固定住，使他无法转头看清来人的长相。
“把身上的钱全都交出来，不然今天你就死在这里。”真正的冰凉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
林水松对死亡的概念并不明晰，甚至感到陌生。他正在消化这个简短的句子里蕴涵的深刻意义。但他的迟疑却引起了劫匪的不满，“别愣！快点！”边说，边把一根尖锐的金属靠近林水松脖子上的动脉。
如果正面交锋，林水松虽胜算不高，却可以与其僵持一段时间。但现在他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挣脱束缚都不是易事。尽管如此，林水松思考后仍是如实回答“没有”。
“没有？你小子不要命了？”劫匪开始慢慢用力，林水松开始有轻微窒息的感觉。
“住手！”
如果是雄浑的男中音喊出这句话，或许会对劫匪产生一丝威震的作用。可在这条鲜少有人经过的街道，林水松应该感谢会有第三人的经过——不管第三人是否只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
“放开他！”少女的声音从那片黑暗的区域传来。林水松无法扭动脖子，只觉得此人说话的声音十分熟悉。
“哟，是哪家的小妹妹这么晚了不回家？”显然小女孩吸引了劫匪的大部分兴趣，劫匪狠狠地将林水松摔在地上，转身回头望向黑暗。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小女孩的身形，却看不清她的样貌。劫匪向前走两步，企图把小女孩拉到灯光下看个仔细，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啊——！”随后便是疼痛带来的一连串恶毒咒骂，“你小东西胆子真大啊！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林水松还没从重重的一摔中回过神来，劫匪已经浑身是血地跌坐在地上，惨叫不断。林水松扶着关节处缓慢站起身来，一抬头，就看到一位身着纯白纱裙的少女从黑暗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神色中带着不俗的孤傲。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了。在那个不眠不休考试的一整个夜晚，陪伴他的监考官也是这般模样。起初林水松以为白纱裙上红色的印花是点缀装饰，走近了才意识到那是从现在正倒地不起的人血管里迸溅出的鲜血。
林水松开始不自觉地全身颤抖起来。
“从……从阳？”林水松小心翼翼地喊出那少女的名字，尽管心中有抹不去的不适感。
“我来保护你，你还不能死。”看起来不过上小学年纪的少女，开口尽是成熟的话。
林水松听不明白，呆呆地看着她，甚至忘记了疼痛。
“有机会或许还会再见。”少女语毕转身，重新走回黑暗，又走出黑暗，最后消失在视线尽头。
林水松不曾畏惧死亡，却对那鲜红的液体感到由衷的恐惧。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伤口还在不停地溢出血液，从衣服里渗出来时甚至不再是鲜艳的颜色。将手紧紧握成拳头，才抑制住颤抖。林水松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劫匪不知出于良心发现还是本能恐惧，绝口不提少女故意伤害他的事，只道是自己不小心摔倒，而林水松则是见义勇为。
这件事耽搁了些时间，回到家时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林金松随口吐槽了几句“怎么回来这么晚”，却没有在弟弟逃回自己房间的短暂间隙里发现他身上的伤和血。
从那以后，林水松每每在整理记忆时都会被如盛开的玫瑰一般鲜艳的红色血液惊吓到愣神良久。可这件事，他如同和那位少女心照般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天地运行，周而复始。一切如常，却又有细微之处变得不一样。
下课铃刚响，林水松就感到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打扰身边的同学。林水松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少女雪白的纱裙上沾满鲜血的画面。他连忙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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