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珩又听到“故人”两字，心中警铃大作，看眼前这人的眼神越发不善。
林慊全不在意龙舟珩的脸色，也不管对方如何回复，自顾自起身坐回去，继续哄柠黄跟自己说话：“你刚刚说玉佩被偷了是怎么回事？”
柠黄看着那被拼好的完整玉佩，和自己拆锁给舟珩做平安锁的那个首饰盒是对得上的，记忆里似乎是谁抢走了他的东西。
柠黄看对方殷切期待的眼神，张了张口：“我不记得了……我那时候生了场病，都不大记得了……”
龙舟珩听了挑眉：“你听见没有？他不记得，不知道你是谁！”
林慊一听，激动起来，起身扯住柠黄的衣摆：“你不记得了？”
柠黄被这一抓，吓得埋在龙舟珩怀里不敢动。龙舟珩一看这还得了，抬手斩了林慊手掌一记，将对方打得缩回手。
林慊这才感到不妥，连忙坐回去整理衣摆，脸上有些怏怏：“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怳儿才受了这么多委屈。”
“怳儿？”龙舟珩捕捉到这个关键字眼，“你知道他原先叫什么？”
“是，我与怳儿自小就认识，他……原来叫林怳，与我同姓同辈。”林慊握着扇子，“我们本来是出了五服的关系，可在京城时两家又认作了亲，他小时候没什么玩伴，就经常来找我，因为只有我才愿意带他玩……”
林慊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几声，但很快又收敛了神色：“后来出了些事，怳儿家搬离京城，走的时候我说一定会去找他，他还将这枚玉佩分成两半给了我一块，叫我一定要来……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个样子。
龙舟珩乍一听到“同姓同辈”时立刻收敛了神色，以为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大舅子。听到后面，发现这不但不是什么“大舅子”，还是不知哪里跑出来的情敌，不免又黑了脸：“那你话说完了没？我和柠黄要睡觉了！”
柠黄听了红着脸瞄窗外，外面日光正艳，哪里是睡觉的时候。
林慊听了也皱起眉，仔细打量了龙舟珩一圈，问：“怳儿，这个是谁？”
柠黄赶紧从龙舟珩怀里钻出来，红着脸说：“是舟珩。”
“他相好的！”龙舟珩粗声粗气的补充。
林慊听到“相好的”这字，眉头皱得更深：“你就是河神庙的庙祝？”
“是我。”
林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思又放到柠黄身上：“怳儿借住在河神庙总归不好，现在王家已被征用，怳儿不如搬过去跟哥哥一块？”
龙舟珩被当着面挖墙脚，怎么可能乐意：“柠黄是我的！”
你懂不懂什么叫相好的？他跟我是一对！
“相好的又是什么？”林慊脸上装不懂，“你们没成亲，怎么可以住在一块？再说怳儿原本在凝春院里，你只是个占便宜的客人，现在怳儿恢复了自由身，你还想拘着他不成？”
龙舟珩只恨自己现在是人样，不然早伸长爪子抓烂这张脸。
“柠黄要跟舟珩一起。”柠黄听见林慊要让自己跟他走，赶紧插嘴。
“怳儿已经恢复了自由身，不要再用以前的花名了，还是叫回林怳吧。”说着林慊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划拉出“林怳”二字。
“柠黄柠黄柠黄！”龙舟珩不甘示弱。
柠黄被夹在中间不知所措，扯扯龙舟珩的袖子，又看看桌子上的字。
龙舟珩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窘迫的时刻，原先在凝春院的时候，自己花了钱便能跟柠黄见天儿的腻在一起。现在凝春院倒了，柠黄回复了自由身，虽然还在自己身边，但总归世界变大了。今天有哥哥找过来，明天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弟弟妹妹找过来，原本满心眼里都是自己，现在不免要分心些去对付这些旧友故人。
龙舟珩知道不能这样子拆来人的台，柠黄也要有朋友，能寻回旧名字也是好的，可他心里还是泛着酸，不好受。
再说林怳哪有柠黄好听，柠黄好看，柠黄色也好看。你看看那个“怳”字，什么狗屁，竖心旁加个“兄”也能当名字用？
兄不就是哥哥？这个林慊还是什么什么哥哥！
这个名字难听！
龙舟珩在心里唧唧歪歪，全然不想自己的名字还是洋名音译，母亲嫌“壮根”不好听才改的“舟珩”，跟林怳简直是半斤八两。
柠黄对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印象，但是自己旧名，也就看了几眼，揪着龙舟珩的袖子说：“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林慊眨眨眼睛。
“家里其他人？”柠黄开口得有些艰难。
林慊换上一副悲伤的神色：“死了……那时候我将你送上马车，赛了些糖饼给你，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糖饼了还记得吗？我一路看着马车出了城……”
“你讲后面这些干什么？”龙舟珩打断他，说事情就说事情，抒什么情，“柠黄现在不吃糖饼了！”
林慊被噎了一下，只好继续说：“后来我听说你们遇上了山贼，你被人卖进了凝春院。那时京内局势已很不乐观，我想来找你救你，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就只是山贼。”
“你走后第二年，我被选进宫当了十三皇子的伴读。十三皇子母族势弱，无心夺权，早早寻了个理由到河洛去，我跟着他去了河洛呆了几年。其余几位皇子对他放不下心，我们来的路上，在河洛生活的几年，都有人盯着，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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