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龙舟珩在巡视的时候特地到避风港做买卖的船家那看了一遍，确实是没有人卖炖菜汤的。
“是了，都不知道那傻子喝汤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龙舟珩自言自语，却又不愿意放弃，于是靠近一艘正卖鱼给岸上居民的渔船：“你知道哪里有卖炖菜汤吗？”
那渔民正在称鱼，听龙舟珩不是来买鱼的，没什么耐心：“不买鱼一边去啊，早市就快完了！不知道不知道。”
倒是一边正在补渔网的妇人听了，说：“原本是有的，整个仁川岸边就那一家卖炖菜汤，不过现在不做了。”
真的没有了，龙舟珩觉得可惜。
“你要是还想找，就到最边上那艘卖糖饼的船上去，菜汤婆现在还在，你要是真想喝，她也愿意做的。”说完渔妇往侧边指了指，龙舟珩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一艘挂着“糖”字的船，生意还挺热闹。
被称为菜汤婆的婆婆正好坐在船舱前晒太阳，突然被人挡了阳光，抬头看去，是一位俊美的青年，歪头看着她：“你就是那位煮菜汤的婆婆？”
“是呀，有事吗？”菜汤婆摇摇蒲扇。
“你能再做一次炖菜汤吗？”龙舟珩心道竟然让他找到了人。
“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我的菜汤都得按锅卖啦。”菜汤婆说话慢慢悠悠，“现在没什么人来买我的炖菜汤咯，你要什么时候来喝？”
原来菜汤婆的儿子和糖饼铺的糖饼西施结了亲后，两家并作一家，既卖糖饼又卖菜汤。只是近几年来糖饼的生意蒸蒸日上，炖菜汤因为材料准备辛苦又要保持新鲜，成本高，菜汤婆的儿子也不愿意做了，这项生意就停了下来。
这回龙舟珩找上门点名要喝。菜汤婆是高兴的，决定自己出马，整锅新鲜敞亮的。
“不好说，今天傍晚，我来你这儿打。”打了送到凝春楼去。
菜汤婆却不依：“你是要到哪里去喝？这炖菜汤虽然便宜，但也精贵。要好喝就得现煮现喝，全看新鲜。你这样端过去，凉了不说，菜叶子都闷黄了！一点也不好吃。”
“现做才好吃？”
“现做才好吃！”菜汤婆十分肯定。
行吧，龙舟珩当即拍板，决定将菜汤婆带到凝春院的小厨房去煮，让柠黄吃到最还原的味道：“那么，下午我来接你，去……去凝春楼你看可以么？”
菜汤婆咧开了嘴：“凝春楼？好几年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上一次喝我炖菜汤的，也是凝春楼的公子啊。”
“嗯？这是什么故事？”龙舟珩好奇，这家店居然跟凝春楼有渊源。
菜汤婆摇摇蒲扇，起身往船舱里去，龙舟珩在门口等了一会，看见菜汤婆拿着又油纸包的东西出来，递给他：“你尝尝？这是我们家的甜饼，可好吃了。当年——”
当年凝春楼也有位公子特别喜欢吃我们的糖饼，天天差人来买，一次就买四张，有几回只买了两张，我问是怎么回事。
那买糖饼的人就告诉我说，他们家公子吃多了甜的牙疼，但还是嘴馋。
菜汤婆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笑眯眼睛。
“后来怎么不来了？”龙舟珩好奇。
菜汤婆说：“后来，后来那个公子赎身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那时天刚亮起来没多久，我正帮儿媳妇揉面，就看见外面走来一对年轻人，问糖饼是不是在这里，我说是，这两人就找个位置坐下来等糖饼。
“他说，自己攒了笔钱，心上人也攒了笔钱，两人把钱合起来给他赎了身。他们准备坐最早的一趟船离开仁川，但在离开前准备来吃吃糖饼。”
龙舟珩听着听着，掰下一块糖饼送进嘴里，酥软香甜：“确实好吃！”
“那是！”菜汤婆十分骄傲，又继续说：“那时我锅刚架起来，就问他们赶时间吗——那公子说，原来是很赶的，现在不了——那时我们还卖菜汤的，我就送了他们两碗，他们要给我钱我不肯收，说留着钱过新生活吧。”
没想到现在却来了一个找菜汤的！
“那天他们上船前还说，吃了我家的糖饼，脱离了苦海，以后的日子一定都是甜的了！”
“然后他们就坐着船走了，从他们去的那个方向，日光升起来，我就看见那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像是往太阳里去了……”菜汤婆说完好一会没从回忆里醒过来，龙舟珩没有追问，吃着糖饼等她。
等菜汤婆回神，龙舟珩说：“那便这么说定了，下午的时候，我来接你，在凝春楼的厨房里做汤。”
“行。”
……
下午凝春楼开楼前，龙舟珩如约而至，替菜汤婆把一大堆菜提起来，一龙一人一堆菜往凝春楼去。
雅娘老远看见龙舟珩提着什么东西过来，心里乐开了花，又看见龙舟珩身后跟着一位老太婆，觉得莫名其妙，赶紧迎上去：“官人，今天怎么带了人来？我们这地方，老人家来可不合适。”
“这是带来给柠黄做汤的婆婆，你们凝春楼的厨房，可以外借吗？”龙舟珩准备向雅娘租借厨房。
“哎呀，你看，我们楼里的厨房都是要给登楼的客人煮吃食的，现在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不过，楼里还有一个小厨房，是给我煮饭用的，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挺精细，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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