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要靠绣活儿赚点钱，衍衍的速度更慢了，方婶子新学了梅花络，想着这是要用来换钱的，当然不若第一次的草率，力争每一个都是最好的，这回掌柜的送的绳线，那可都是最好的，她每次动手都小心翼翼，就怕给搓坏了绳子，哪怕稍微有点毛糙，都怕坏了品质人家不收。
方婶子不懂生意人那些弯弯绕绕，只想着掌柜的花三倍的价格买自己的东西，那当然不能用次货，得用心做才多的其他人家的价格。
于是速度也慢下来。
一篮子绳线，足足编了小半个月，直到衍衍的绣帕完工，这回她没打算亲自去跟掌柜的商谈，而是让方婶子将东西送到店里去，这回依旧不松口答应，掌柜的如果对她的绣件感兴趣，自然会着急。
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功底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在陆府的时候，为了迎合荆州的风气，少爷他们专门请了绣娘教她，一举一动都照着荆州女子的风姿举止教成，荆州重视绣艺，那这一点她就一定要比别人下更多的功夫。
方婶子这次回来，又带回来更多的线，一套针线工具齐全，这回的银子比上次还多，衍衍心里大概有了个数，方婶子给羊羊买了糖，一次拿到这么多钱，激动不已。
“我这次又碰到了那个柳小姐，这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我刚把你的帕子拿出来，她马上就付了银子，白花花的，足足一锭银子啊！”
方婶子这回知道掌柜的心有算计了，他出三倍的钱给自己，那也才几十文钱，转手卖给人家小姐时，那可是赚了好几两银子呢。
柳小姐当着她的面付了钱，掌柜的大概也知道自己牟利太狠，没按之前的价，而是两个铜板收她一根络子，绣帕另外算。
光是那方绣帕，他就赚了好几两银子，柳小姐高兴了，还有赏钱，掌柜的再想蒙骗她，方婶子也不上当了，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原本还想着衍衍这样一直不答应的端着架子不好，她内心十分忐忑，这会儿到时不觉得了，脸上表情不露半分，银子也拿了，丝线也拿了，就是不松口答应签契的事儿。
等到回来跟衍衍一说，还觉得自己那会儿子气势如虹，颇有一点柳小姐摆阔的气势。
掌柜的这回可真是开了高价，一两银子的绣帕，方婶子觉得也可以了，照衍衍的速度，其实可以更快，帕子绣起来稍简单，一个月赚它个二三银子不在话下。
三两银子啊，反正老婆子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一次拿到过这么多钱。
就现在的家底，一个老婆子做不了活，还带着一个小孙子，不掏空家底都不错了，更别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平时祖孙两省吃俭用，加上地里勉强侍弄着一亩地，萧骁时常帮上一点忙，日子也还凑合着过，但若要是说给羊羊换件新衣服，买点零嘴儿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好在羊羊懂事，从来都不会提这些。
方婶子已经很满意了，但衍衍并不会就此知足。
笑话，当她不知道市价呢。
又安安心心绣了半个月花，手里有了银子，方婶子脸上笑容都变多了，衍衍的日子过的更是舒心。
门前就有菜地，萧骁时不时送点肉来，吃喝完全不愁，萧骁有时候也来蹭一顿饭，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方婶子不在就剩两人的时候，恨不得离她三丈远，之前两人说过的事就像是没影儿了。
衍衍心里知道他就这个性子，古板的要命，她要是敢问，他肯定又得板起脸教训她女孩子要注意名声，孤男寡女本就于她有碍，他当然不能与她更亲近。
而且最近萧骁特别忙，出门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变多，衍衍去他家找他，十次有八次他是不在的，在的时候，也在忙着鞣制虎皮的事儿，这道工序格外费事，衍衍不懂，反正隔了那么一个月，萧骁才把皮子弄好。
这时候她新做的帕子也正式完工，用的是金线，品质也是没得说，她打算亲自去店里找掌柜的了，要换做平时，羊羊是不能去镇上的，他年纪小没力气，腿还短，走不了那么远。
但是萧骁换了一辆牛车，正好要把皮子送到货主那边去，坐他的车，羊羊也得以去镇上见识一下。
这回方婶子要去隔壁村办点事儿，神神秘秘的，说有老姐妹找她，也不知道是去做啥。
衍衍带着羊羊坐在牛车上，前头坐着萧骁，虎皮用篷布盖着放在一旁。
羊羊转眼四处看，不管是什么都觉得新奇，抓着衍衍的袖口指着路边的东西小声说话，萧骁坐在前头，一句不落听入耳中。
十一月底，天气大寒，衍衍穿着夹袄，脸被冷风吹得泛起红，怀里抱着羊羊，她坏笑着把手伸到他脖子处暖着。
羊羊被冰得使劲缩起脖子，但是很乖的没有把她的手拉出来，而是任由她放着，一边说，“姐姐手怎么这么凉……姐姐冷不冷？”
衍衍心里暖暖的，把羊羊又往怀里抱了抱，声音更柔和，“姐姐不冷，羊羊冷不冷？”
“羊羊也不冷，”羊羊乖乖被抱着，眼睛还在往道路两边瞧，“咱们还要多久到啊？镇上有糖买吗？”
萧骁坐直身子，宽阔身姿挡住大半冷风，本来想开口说让她把皮子拿出来盖着，听两人很快聊开了，又默默闭上了嘴，只是脊背挺直着，道路颠簸也没有丝毫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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