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尔却沉下了脸色。
“你在哪里?”她皱着眉站直了身体,盯着电脑屏幕发问,“你还在酒店……不,你现在还在英国吗?”
“……蒂尔,唔……”对面传来了有一点粘糊的语调。
L抬起眼,迅速的瞟了一眼飞机外略显刺眼的天空,低下头有些心虚地咬住蛋糕。
“……我生气了,艾路。”她走近几步,在电脑面前坐下来。她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屏幕上的字母页面就消失了,黑发青年苍白的面孔出现在屏幕里。
L不断搅动着粘稠的砂糖泡咖啡,顶着屏幕里少女的目光,难得感到了一丝压力。
“你不想让我呆在你身边吗?”她蹲坐在屏幕前,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的头发变长了一些,柔软地贴在脸颊和锁骨上,衬得皮肤越加白皙,嘴唇越发红润。
L见过很多美丽的人,但是以往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他,在面对蒂尔时,总会感到一丝手足无措。
“……我很抱歉。”他目光游移了一下,最后凝在她的脸上,“但是蒂尔,我不能冒这个险。”
“……如果你是说上次我睡着的事,我道歉。我会注意休息的,不会有下次了。”
L一点也不想回忆那件事。
当时他们在追捕炸.弹魔,指挥所有人行动的L却突然失去了蒂尔的音讯。
没有人知道当时他的心情。
当他安排好一切冲到女孩的讯号所在地时,发现她倒在拆下的炸.弹旁,失去了意识。
“蒂尔,你并不是'只是睡着了'。”L用同样的姿势蹲坐在机舱的椅子上,凝视着她的双眼,“渡觉得不应该告诉你,但我认为你能够自己面对这件事,还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蒂尔,你的器官正在衰竭。你过去在实验室里被换掉的器官和组织开始产生排斥反应。”他面色冷静地叙述着,但手指却焦虑的颤动着。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啃起了手指,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感。“……我们在联络医生,蒂尔。”
屏幕前的女孩没有说话。她半闭着眼睛,眼睑微微颤动着,偶尔露出那双金色宝石般的瞳孔。
最后她抬起头问他:
“我会死吗?”
死。
蒂尔会死吗?
L没有想过。
他没有想过,失去蒂尔的情况。
L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的内心震动着,胸腔里一瞬间翻滚过诸多情绪。
L并不是没有失去过同伴的。这么多年来,生离死别,似乎已经成为了案件记录中,几句轻描淡写的伤亡记录。
可是这次是不一样的。
他沉默着,一时没有回答。蒂尔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答案。她注视着他,不知为何神情逐渐柔软起来。
“艾路,你会觉得害怕吗?”
她问道。
L凝视着蒂尔犹带稚嫩的秀丽脸庞,放下了手指,也将手搭在了膝盖上。
“如果没有你……A和B会发狂的。我可治不了他们。”他轻声说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的“L”已经不只是L这个人了。L现在是一个组织,目前成员只有四人——L,A,B,T。而把这四个人凝结在一起的力量,就是T。
蒂尔微微笑了笑,但他却能从她垂下的目光中感受到那丝失望。L用那双黑色的熊猫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非常突兀的开口:“我也是一样的。”
“我也不想失去你。”他说到,“因为你是我十分珍惜的人。”
******
华米兹之家最近又多了一个生面孔。
通常来说,华米兹之家每个孩子成长到足够的地步后,会分散到世界各地,即使偶尔回来,也不会长留。
但这个奇怪的家伙,据说是初代之一,却在独立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要说起来,她的年纪真的令人十分吃惊。初代的人,就算是年纪小的,也该有十七八岁了,她却绝对不超过十四岁。乍一看似乎只是几岁的差距,但这几年对于华米兹之家的孩子来说,成长的幅度是不可限量的。
这个怪人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她并不和他们一起上课或学习,总是安安静静的。有时能看到她站在窗外观察他们的身影,小小的身体之后,总是围着几个忐忑的高层。有时会在图书馆里撞见她读书的样子,不像大部分孩子有各种各样的怪癖,她非常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总是保持着合乎礼仪的姿势,身边堆的书达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但有时在教堂背后的树林里,还会看到她坐在轮椅里,望着夕阳和湖水发呆的样子。
一个很正常的人。
梅罗对她下了定义。
不过华米兹之家里,哪个孩子不是怪人呢?
她看起来那么正常,反而更加古怪。
华米兹之家的比赛,可以由任何事情展开。目的,形式和手段从来都不被限制。
“尼亚,我们谁会先找出真相呢。”梅罗咬了一口巧克力,脸上带了一丝挑衅的笑容。
尼亚捏住自己的一股发卷在手指上卷来卷去。他伸手将一块拼图按在板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比赛啊。我知道了,梅罗。”
目睹了一切的马特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又来了”之类的牢骚,按了按自己的一头红色乱毛,还是非常有义气地跟着梅罗到处跑。
总之几天之后,正在树林里给彼永德写信的蒂尔面前,窜出了一个金发的小鬼。
他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一头金色的头发不长不短,刚好到下巴,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有着非常锐利狂野的眼神。他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审视什么,手里死死地攥着几张文稿。
蒂尔只是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份文件应该是地下研究所的东西,当年CODE L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备案的,更何况她的资料在阿西西特那里也有很多备份。
“你,你就是……”他似乎陷入了某种震惊和微妙的紧张中,想要说什么,又一时开不了口。
蒂尔放下了手里的信纸。她冲着男孩轻轻的笑了笑,目光很柔和:“你好,梅罗。你可以叫我蒂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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