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你没想过报仇？”
“没有。”JOKE摇了摇头，“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我就放弃了一切，什么都没有意义，变得无聊。人生没有目标，就像大海里没有航线的幽灵船，随意而安，阿瑞斯也好，其他人也罢，谁都无所谓。我只是无聊，既然已经脏了，不如脏个彻底。”
“你可以寻找新的意义。”
“一个脏了的人，没有权利活着。”
“唉……”迟彦叹了口气，俯**子双手撑在JOKE的枕边，“你这个人没洗过衣服吧。”
JOKE一脸不解，微微睁大了眼睛。
“脏的东西洗洗就干净了。中国有句话是专门给你们这些坏人开绿色通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看，坏人成佛多简单，只需要放下屠刀。好人历经千难万劫都未必成功。”
JOKE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迟彦。
“我才发现。”迟彦慢慢压**子，笑容有些暧昧，“你长得挺好看。”
JOKE的脸上漾开了笑容，灰蓝色的眸子别有深意地眯了眯，“你这是在挑逗我？”
迟彦没说话，翻身上床躺在了他身边，“睡吧，你需要休息。”
夜里温度降低，迟彦被身上的重量压醒，JOKE大概是冷的厉害，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刘海被冷汗浸湿，梦呓般低声说着一串英语。迟彦低下头去听，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他拽过被子，将JOKE严严实实包在里面，随后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第二天一早，JOKE从“茧中”挣扎着探出头来，皱着眉头咳了两下。迟彦瞬间睁开眼睛，用手摸了摸JOKE的额头。
“帮我解开双手。”JOKE的声音有些干哑，神情窘迫，“我要上厕所。”
迟彦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几分钟后起身解开了围巾。JOKE的脚步有些不稳，一点点挪向卫生间，动作看起来十分滑稽。
迟彦攥紧了手里的围巾，昨夜JOKE的呓语不断在耳边重复响起：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幼时的恐惧一旦扎根便再也无法轻易拔除，迟彦知道JOKE在对谁乞求，那个叫LINE的男孩，用一种自私又惨烈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却从未想过背负一切独自活下来的JOKE有多痛苦，那是一种被逼着呼吸的绝望，每时每秒，都是锥心之痛。想到这里，他突然喊了一嗓子，“一切都来得及。”
JOKE顿了顿，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只是步子迈得更慢，脊背努力挺直。等到他终于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说了几个数字，“东91北38。”
迟彦手里的围巾落到了地上，一切归于起点，如过眼云烟，转瞬不见。
JOKE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等到双腿发麻才开门走出去。桌上放着一罐麦片，铺散着各个牌子的消炎药和退烧药，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靠着桌子端起了玻璃杯，温热的触感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屋子很大很空旷，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带着恐惧意味的寂寥被无限放大。JOKE低下头，一口气喝光了整整一大杯牛奶，窗外阳光正好，微风吹着薄纱窗帘，尘土在金黄的光纤中弥漫，带来属于人世间的烟火气。他眯起眼睛盯着太阳，直到双眼发涩湿润，才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JOKE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奶渍，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牛奶这么甜……
辛野他们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向谷中将报告了情况。谷中将让他们找个安全地方降落原地待命。飞行员将飞机停靠在了靠近C国的一个港口，这里视野开阔，零星的几只兽化人被江斗迅速解决掉了。
桑兰继续给秦始皇处理伤口，坍塌溅起来的玻璃碎片深深扎进了他脸上的皮肉，横向伤口3厘米，纵向伤口2.5厘米，两道伤口恰好在眼角那里形成个斜着的“X”。
桑兰边用镊子夹玻璃碎片边叹气，“大皇，你这肯定是要留疤了，伤口有些深。”
“留就留吧。”秦始皇不在乎地撇了下嘴，“反正也没女朋友。”
“傻孩子，留疤了就更没女朋友了。”谷生揉着胳膊上的淤青，在一旁挤兑他。
“多酷啊，跟《浪客剑心》里的剑心一样，同款伤疤。”秦始皇沾沾自喜指了指自己的脸，中二之魂熊熊燃烧。
江斗清理完兽化人就一直蹲在港口边上的水泥墩子上，专注地看着远方的海平面，表情有些沉重。
辛野知道他在担心游弋，毋庸置疑，这次营救活动并不算成功，他们救回了一个，弄丢了两个，尤其里面还有个迟彦，那可不是他们的人，上边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骂人。
“我很抱歉。”辛野立在江斗身后，突然有些赧然，他是队长，对整个行动负直接责任。
“跟你没关系。”江斗僵硬地笑了笑，“我们那群人，已经走了一个大刚，要是游队也不在了，我真遭不住。”
辛野没吭声，他知道江斗对于红桃A的感情，也明白江斗和游弋之间有多亲密，那种关系一度让他嫉妒到发狂。
“当初怎么不是我被带走。”江斗低下了头，用刀尖一下下划着地面，“王八蛋JOKE，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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