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明明是正午时分，天色却好像暗了下来，而在空气中飘荡的这股无法忽视的怪味儿让孟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皱着眉强迫自己仔细辨别，最终看向了玄明，斩钉截铁道：“没有错，真的是尸臭，我闻到了！”
玄明定定地望了一会面前的妖魔，他的表情有些莫测，让人很是忐忑。尔后他忽然转头看向了在旁边刨地的小黄犬：“你是犬妖，嗅觉比较敏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这小狗正后悔自己被卷入麻烦事里来了，在旁边用爪子疯狂刨地，一听这话便仔细嗅了嗅：“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股奇怪的臭味。”他想了想，“不过我没闻过人类尸体的味道，不知道这是不是尸臭。”
孟瑜面无表情地狠狠拧了下他的背。
“哎哟！臭小子你干嘛！”
孟瑜才不管，他恶狠狠地瞪着玄明：“你这个和尚，我都已经说了两遍了，你还要去问别人才确定——你又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说着说着他便又委屈起来，“明明我都有机会跑的，结果怕你不小心死掉，还巴巴地跟着你过来了……”
“所以说你傻啊。”小黄犬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孟瑜顿时很是丧气。
玄明这下才算肯定了，不管是先前听见的脚步声还是现在闻见的尸臭，都表明他的法印并没能完全将这妖魔的能力封住，他虽没了功力，但体质依旧超出常人——这妖魔恐怕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可怕。
然而当他的视线移向孟瑜，那少年天生带笑的面孔此刻却忧愁密布，看着便叫人揪心。
孟瑜是个容易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人，大约是前世时那座漂亮的皇宫既囚禁了他又保护了他，让他对人从不会有什么坏心，所以这一世那小乞儿拙劣的骗术都能让他上了当。
玄明也算是与他相处了好些日子，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性，但是——望着独自生闷气的孟瑜，玄明终究只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当务之急便是搞清楚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既有尸臭定然是有人丧命。
玄明沿着空空荡荡的街道左右查看了起来。
孟瑜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满脸的不情不愿。他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前面那个家伙，便抱起小黄犬数落道：“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阿黄！”
“和尚道士都是咱们妖怪的天敌，你小子为什么还顾着他，我觉得你也有点毛病。”小黄犬翻了个白眼，“还有，小爷叫李皓！才不是什么阿黄！”
孟瑜不爽地啧了一声：“你一只小狗取这么正经的名字干什么，我觉得阿黄就很好嘛！”他也不理会李皓扑腾着狗腿在他怀里挣扎，“我叫孟瑜，咱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是朋友你就把小爷放下来！勒得我难受死了！”
“哦，对不住啊。”孟瑜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对了，你之前为什么要跟过来？你不是早知道这儿有危险的吗？”
恢复了自由的李皓抖了抖身上的毛：“就是因为知道这儿有危险才要跟着你们过来啊！往常有行人走这条路，我就用妖力把他们吓跑，免得他们过来丢了小命。”说到这里，他刻意放低了声音，“要不是因为前面那和尚看着太厉害，我早就故技重施让你们别走这条路了。我说孟瑜，你晓得他手上拿的那串佛珠和禅杖是什么来历吗？”
“叫我常儿就好，小名！”孟瑜问他，“他那佛珠和禅杖不就是少林方丈送他的吗？还能有什么来历？”
李皓奇怪地瞥了孟瑜一眼，搞不明白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妖怪除了正经的大名，居然还有个小名。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哪有这么简单，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厉害的宝器，据说他那串佛珠是佛祖当年悟道的那棵菩提结子串成，能容纳山河百川世间万象。而他那禅杖，正经的叫法是七宝定光禅杖，是真正留有佛光的宝物，说是……代表着虔诚的向佛之心，我也不是很懂，总之能驱世间一切邪气幻象，便是修为有成的大妖怪受其一击也要毙命。”
这听着是很厉害。
孟瑜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前面的玄明忽然转头看过来，他顿时撇嘴看向一旁。
似乎是早前的话让玄明听了去，他问李皓道：“你应是熟悉这一带的妖怪，你可知道这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藏在这里的妖怪又是什么来历？”
“不愧是玄明大师，藏在这儿的妖怪本来最会隐匿妖气，没想到都让你看出来了。”
孟瑜哼了一声：“狗腿。”
这小屁孩儿懂什么？李皓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孟瑜这家伙肯定是个成妖不久的，说话脾性都跟小孩似的，不懂得这些人间的道士和尚对他们这些小妖来说究竟有多可怕。
他也懒得去理会这小屁孩儿，恭维了一句便切入正题：“本来我是不会说的，不过既然卷进来了，那我就坦言吧。大师也知道，这里距长安不远，是有真龙皇气镇压的地界，对大妖来说修行有妨害，所以这里向来都只聚集着像我们这样不成气候只擅隐匿的小妖怪。可就在几月前，这里突然来了个修为颇高的鼠妖，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皇城四周有许多名动天下的侠士英魂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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