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她窝在窗台上看着手机屏幕没由来心跳一滞，她一瞬不瞬盯着那串陌生的数字直到电话挂断她也没接通。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死心，很快又追打过来，她犹豫了一会，接通了电话。
她没出声，电话那头也没有声音，似乎只有风声吹过，她下意识望着窗外凋零的树枝被呼啸的北风压弯了腰。她的眼眶很快湿润了，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他，内心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接，但是第二通电话打来，她下意识就接通了。
“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们当面说清楚。”路一喆被北风吹得有些不真实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她震惊地望下楼似乎要立刻在黑暗中找到他的身影，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咬紧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滚滚而落。
似乎预料到她会沉默一般，他很快继续开口：“我就在平时等你的地方，你不下来，我不会走。”
电话挂断，他没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也许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怎么回答他都会在这里等着她，如果她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那他也认了。
电话是他问小区里夜归的一个中年男子借的，挂上电话还给那男子之后，他从车里的储藏箱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偏头为自己点燃。烟是备来应酬用的，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平时他几乎不碰，但是他刚才一路过来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没有休息，这两天又睡得不踏实，他现在非常疲倦，急需一些东西让自己提神。
一辆低调的车子驾驶门边上，倚靠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在夜色中裹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忧郁的眼神目不斜视直视前方，手里夹着香烟时不时放进嘴里吞云吐雾。猩红的烟头在狂啸的北风里一闪一闪，像夏夜里最明亮的星星，靠近他脸庞的时候则成了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唯一的亮彩。
往日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是他英俊的脸庞上最浓墨的亮彩，但是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深深的疲倦和灰暗。
这样的他，轻而易举瓦解了童彤走出楼道前心里所有的建设，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慢慢向他靠近。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过来，同时熄灭手上的烟头。这是她第一次看他抽烟，以前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他知道她不喜欢烟味，平时应酬沾染了烟味他都会提前跟她报备一声之后才与她亲热。可是现在，他的脚边满是烟头，他这是抽了多少？
他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那双往日里璨若星辰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他下意识走向前想把她抱进怀里，看见她的脚步停在与自己安全的距离之外，他望而却步僵硬在原地。“外面冷，去车上说。”
她不看他的眼睛，忽略他满是疲惫的那张脸，声音冷漠：“不用了，有什么在这里说清楚就好。”
他不勉强她，轻声说：“好，你说在这里就在这里。今天为什么没有在酒店等我？”
她的声音透着淡漠与苦涩：“我走了就已经足够说明我的决定，你又何必追问到这里。”
他走近她，声音咄咄而犀利：“我说过，无论你什么决定，当面跟我说。”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果断坚决：“好，那我现在当面告诉你，路一喆，我们算了！我们完了！你满意了吗？你可以回去了吗？你现在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双唇紧抿，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瘦弱的双肩，声音像从寒潭中透出来一样冰冷：“童彤，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还是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走进过你的心？在你心里，我和贺军焉是不是一样的？只要你受了伤，你就可以头也不回坚决彻底的离开？”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望着他苦涩笑道：“对，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所以我不会痛，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痛，你尽管说，还有什么能伤害我的话你尽管说，我不会痛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不足以让你给我个机会证明给你看吗？”他望着她的眼睛，想从水雾之中清清楚楚看见她的眼睛。
“因为我累了。”童彤用力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路一喆，做你的女朋友好累，要为你肩负梦想，要拼了命的跟上你的脚步不至于被你甩开太远，要接受所有说我配不上你的闲言碎语，还要努力不当那个阻挡你脚步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梦想很普通，我想要的生活很普通，我希望我爱的人上进简单就可以。可是你不是简单的路一喆，你不仅仅只是路唐的创始人，你这辈子注定要站在很高的地方让很多人仰仗你依靠你。可我站不上那么高的位置，我尝试过了，我努力了，我站不上。”
“童彤，你不需要逼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你在任何地方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我不需要你为我肩负什么梦想，你如果累了不想管路唐，那就交给何歆和雷佳毅，你只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你只做童彤，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他此刻哀求的语气彻底刺痛了她的心，她轻吼他：“路一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怎么可能只做我自己就能站在你的身边？你在水深火热中，我可以视而不见你遇到的所有问题跟你继续爱情至上吗？”
路一喆也吼她：“那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
如此骄傲的路一喆，要用这样低微恳求的语气央求她留下来，彻底瓦解了她努力建设起来的狠心决绝。眼泪决堤而下，她双手捂住脸哭得不能自抑，她要怎么做？她快崩溃了，她如何能狠下心来让他走？
路一喆心疼地抱她进怀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哭得浑身颤抖，他拍着她的背，怕她哭伤了自己，一点点帮她顺顺气，“童彤，你别哭，你这样哭我受不了。如果这一切让你受不了，那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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