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这新酿酒味道虽比不得窖藏的味醇，但也自有一番滋味。”黄齐很卖面子的喝了一大口，戚思这酒酿的时间太短，看那坛子上的泥，估计才埋下去就挖了起来，没有来得及发酵出时间的醇香，透着新酒的辣喉，不过总的来说也还不差。
顾均没有伸手去端桌上的酒。
“不知陛下今日到访，劣酒上桌，戚某失礼。”戚思起身赔礼，顾均没开口，戚思就一直保持着弯腰低头的礼。
戚思低首时，发丝从脸侧滑下悬坠，与颈贴合的衣领露出一丝白皙，顾均定定的看着那处遮掩着内心的交战。
“二爷，尝尝，这酒真的不错。”黄齐看着顾均从看见戚思开始就装着哑巴，可别人的哑巴是不说话，他是嘴都不张，黄齐默默腹诽，却又还得在两人之间做台阶 。
顾均在两人的注视下，终于慢悠悠的端起青花小瓷杯，抿了肉眼不可见的一点酒液，然后惜字如金的给了评价。
“还不错。”
抿完这口酒，顾均才又抬眸看向戚思，装作像才看见戚思在赔礼一样，语气染上滴水不漏的惊慌，“戚公子这是何故，快赶紧坐下。”
戚思这才直起身，坐回圆凳。
黄齐看着眼前这出，内心堆了一堆槽点，又生怕自己憋不住给说了出来，直拿酒当水往喉里倒，干脆不发声。
黄齐这边忙着灌自己酒，顾均和戚思那边没话开口，沉默就突然在这小亭里压了顶，两人都淡淡的把目光投向黄齐，明白过来自己是使命的黄齐，只能认命的放下默默隐形的想法，充当话题制造者。
“戚思，你这酒原料应该不止糯米酒曲，还加了什么？······喉间反香，还有一点甜······味道很不一样啊！”黄齐前面灌水似的喝，根本就没品出个什么滋味，直到感受到当下的氛围，一时间没把口里的给酒咽下去，包在嘴里反倒还莫名品出了酒里暗藏的玄机。
“二次发酵的时候，往里加了些梨白茶，本以为会坏了这坛酒，没想到味道很不错。”
“难怪，原来是梨白茶的香味，我也是有口福了。”黄齐闻言便又喝了一口细细尝了尝。
“还得多谢好茶。”戚思朝着顾均小幅度的举了一下杯，然后礼节性的抿了一小口。
顾均也举起了酒杯，内心想着，他还是知道了。
“当年戚相颇爱苏工，邀的是当年最为出名的苏匠姚段棋，府上园景建的巧夺天工，不过当年事出后无人居住，风吹雨打也就残破了，听闻戚府重修还四处寻找善苏式的工匠，不知今日戚府上的苏式园景复原了几分。”顾均放下了杯子，视线环顾了这八角亭一周，池、廊、茂林、一缝黛瓦，看不出修葺的如何。
姚段棋当年建完戚府里的园林便驾鹤西去了，手艺唯一的传人是他独子姚章，皇宫御花园有年修整就是让姚章领工。当时刘公公向他汇报戚府在找苏匠修葺宅子的时候，顾均刚把这人派往九华山去修宅子，按脚程估计都到了德陵，顾均便让暗卫连夜把姚章接了回来，一路骑马披星戴月的颠簸回宫，姚章下马的时候是肉眼可见的沧桑了几分。
但即使顾均他把人追了回来，可他又不能把人就直接送到戚府上，还得是他姥爷陈震鸿在朝上上了折子走了一个形式，才把姚章送到了戚府上。
“多得姚匠手笔，这府上大小院子也复原的差不多，只不过我让姚匠在府上多加了曲廊。”
戚思回京都的途上就已经在收罗苏匠，最好的当然是姚段棋亲传姚章，但是姚章为皇家匠人，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雁阁便找了好几个在姚段棋手下做过学徒的弟子来，可无一不是看了宅子都摇头说复原不出原来的格局。
戚思这边正苦恼，那边宫中就送来了姚章，戚思不会认为是巧合，燃眉之急的这阵风送的太是时候了。
戚思便让玉娘留了心府上混杂的奴仆，虽原本就有预料，顾均把人送到他府上，就是明里的桩子，但也还是没想到，真是早上府里发生了什么，下午就在这京都传成了手里的文书。
“能复原就好。”
他还是二皇子的时候，那次被戚思牵着走过后门那几阶石梯后，记忆里戚思因为高兴而微红的脸便和戚府里白墙上瓦做的花式镂空链接在一起。
“府上复原了原来的七八分，荷池让姚匠多设计了行走其上的曲廊，就是我们面前的这池子，不过前些日子才清理了重新种了莲花。”话起了头，到也开始聊顺畅了几分。
“府上还缺人吗？”
“多谢二爷挂心，戚某一进京都，各家就施以援手，给府中送来了许多仆人，这才能这么快把戚府给修葺出来。”
“看样子戚相旧友如云。”
“家父还未入朝为官时曾游历天下广交好友，也就这几日再把戚府上下最后修整一番，便会下帖邀约家父旧友来府上消闲以表谢意。”
“哦，看来那日宣政殿要得一份清静。”顾均右手持杯，中指抵杯，食指轻轻的在杯壁上轻轻摩挲。
“家父旧友少有朝中大人，只不过朝中邱大人费心也给戚某送来了几个仆人，戚某不敢忘恩，自是备了邱大人的邀贴。”戚思把邱任送进府里的姐妹花放在自己眼前，没想到这两人竟安安分分，他也一时间猜不透邱任这老狐狸打的什么注意，宴请在即，顾均今日又上门，他只能多个心眼，在顾均这里留一手，主动的借此告知自己与邱任没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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