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答案早就在她意识到自己无法控制的感情时明了了，林浅握紧了白冉的手，想着若是白冉知晓了她这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还会像这样牵住她的手吗？
她不问，也不想让白冉为难。
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几年，她早就懂得如何去面对一份得不到的爱，没关系的，她每一次都这样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也可以不喜欢白冉的。
电影到了尾声，白沐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起声收拾好碟片准备回房间睡觉，他无意识地瞟一眼另一边隐在角落里迟迟没有动静的两个人，开口道:"你俩不会被吓傻了吧。"
这一声让林浅回了神，她正准备起身，发现手还被白冉牵着，白冉端端正正地坐着，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不过白冉似乎听见了白沐风的话，她起身时顺带将林浅拉了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林浅抬眼便能和白冉对视，她伸手揉着眼眶装作疲惫地避过，她的眼眶本就泛着红，被她这么一揉，更是红得厉害。
白冉看见她这副模样，伸出手将她的手拿开，另一只手抬起来准备查看她的情况，还未靠近，林浅笑着后退两步说:"没关系，也不疼。"
白冉认真地瞧着她的眼睛道:"真的？可是都红了。"
"真的。"
她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在说谎，白冉收回了手，沉默一会儿才问出一句:"累了吗？"
林浅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心脏某一处酸疼起来，明明在疼，她却非得让自己笑起来，露出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嗯，有一点。"
白冉看她半晌，伸出手戳戳她的酒窝，轻声道:"不想笑就别笑了，累了就去睡吧。"
说完，她打开门，示意林浅跟着白沐风一起上楼。
房间是秦乐随意分配的，林浅的房间在角落里，刚好挨着白冉。早些时候，她还为此高兴了好一会儿，而当她终于弄明白这些情绪的源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站在门口，侧目盯着白冉紧闭的房门一会儿，恍惚听见楼梯那边稀疏脚步，她慌忙敛了声色，开门时听见白冉正向秦乐道别。
关门的手迟疑了一瞬，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未向白冉道晚安。这个念头只恍惚闪过，却令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收紧了，连带着心都微微疼痛。
不要再想了，她喃喃自语，这样就可以了。
咔哒，门关上了。
白冉清晰地听见了声音，她转头确认林浅进了房间，才慢慢走近了，她突然记起什么，敲林浅房门的手一顿，又缓缓放下来。
她能看出来林浅今晚有些不开心，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了那扇门良久，突然叹口气，隔着门向里面的人轻声道了句:"晚安。"
可即便是被道了晚安，门后的人一直到深夜都没睡着。
月亮隐没在云层深处，天空深暗得看不见一颗星辰。小镇在深夜越发宁静得听不见一丝人声，别墅靠海，除了海浪声，林浅只能听见窗外微弱的蝉鸣。
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像更容易想起令人发颤的事。
早就落幕的电影还盘旋在林浅脑海里，血淋淋的画面刺激得她头疼，她侧着身，正对着一面镜子，明晃晃地映出她的脸，在黑暗里怎么看怎么诡异。她突然想起来高中看的一本书，里面的精神病人一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发现镜子里的人对着他露出诡异的微笑。
林浅:"…………"
她默默地翻了个身，另一边正对着衣柜。
电影里的女鬼就是从衣橱里的阁楼爬下来的……
林浅:"…………"
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她索性爬起来打开灯坐着，柔和真实的灯光照亮简单摆设的屋内，使人稍稍安心。除了开着灯，到底她也不敢睡了。
其实晚上的电影她没看多少，大多都被白冉给挡去了。你看，多么可笑，一天的时间那么长，长到足够夜晚来念想，可是除去白冉，就不剩下什么了。
暗恋都是这个模样吗，林浅模糊地记起来情窦初开的那段时间里，那些女孩子芳心暗许的样子，是不是也如现在的自己这般可念不可说，畏畏缩缩地令人发笑。
思索间，她似乎听见外面轻微的响动，是有人打开门的声音，她笑了一声，原来除了她，还有人大半夜吓得睡不着。
白冉刚刚开完视频会议，开门到楼下倒水，她回房间时瞥见隔壁房间亮起来的灯光，顺着门缝渗透到走廊。
明明很害怕，还要说不怎么怕。
她轻轻笑了，刚刚开完会议严肃的脸突然柔和下来，连带着眉眼都温婉。
她敲响了林浅的门，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听清楚。
林浅开了门，看见她下定决心要远离的人端着一杯水站在她房门前，柔和着一张脸，轻声细语地问她:"是不是害怕？"
她突然想，若她换了性别，哦不，若是自己换了性别，那该多好。
"没有。"她听见自己生硬的语气。
白冉看着她慢慢皱紧了眉:"别说谎。"
林浅突然笑了:"我没有，我真的不害怕。"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我只是突然渴了，想下楼倒水喝。"
白冉沉默着将手里的水递给她，看见她喝完，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道了晚安，轻声回了房间。
"晚安。"
被房间里的灯光照亮的墙壁投射出的半边影子，孤单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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