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字就好,一个字就好,吾爱,我没办法再继续猜下去了。
我把芙萝拉的赞颂平举到他眼下,就算再在这样的深夜,它依然光芒不减:「那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亚度尼斯低头看那颗和他眼睛一模一样的宝石,我捉摸不到他此刻的想法,但我知道他必定是不纯然快乐幸福的。我感到又惭愧又不安,我乐见他向外的骄傲光彩,也乐见他转身对我露出他的脆弱痛苦,但是每当他表露出这一面,都是处在挣扎烦恼之中。
他张口问我时,我可以从旁看见他反复眨动几次的睫毛和蹙起的眉头:「你在逼我现在做选择吗?」
「不。」我答:「我在请求你做选择。」
他抬起手,我看得出他的指尖往宝石靠过去,几乎要到了,但他克制住了,他垂下手,然后终于抬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就像是在告别。
他转身并继续向前走。
我看着他往前走,我已经无暇去观察他的脚步是犹疑还是决绝。我并不觉得懊悔或痛苦,事实上我当下只剩一片空白。我知道他远去的背影令我感觉心脏被腐蚀,但我感受不到,我还停留他最后的眼神,那裡面有太多东西,我以分析出众的脑子无从下手。
我以为我会追上去,我大可以抱住他,求他留下。但我了解他,正如同了解我自己,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几乎不可能再反悔。
「亚度尼斯。」我听见自己喃喃自语道:「你离开后我又要怎麽面对这个东西?」
我低头去看,发现芙萝拉的赞颂此刻已经像一滴眼泪,她不再高唱美与爱,而是低吟心碎的悲歌。
「但你是对的。」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喉咙翻涌的情绪:「如果和我在一起必须要永远承受内心的煎熬和不认同,又何苦让自己痛苦呢?」
我将本应该是我们的定情之物,用力往外丢去,我也不在乎它会去哪裡,反正终归不是我想要的所在。
我慢慢地蹲下来,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满颊都是湿的。
我已经极力压抑呜咽声,但这岂是那麽容易止住的。按照Alpha从小的教导,我不该哭的,但谁还管他妈的Alpha!又有谁能在挚爱面前无动于衷!如果我的眼泪能填补我胸口的漏洞,那麽多少眼泪都值得——但我是清楚的,任何东西都于事无补。
我不知道我在这裡待了多久,每当我觉得我可以止住眼泪重新站起来,就会有新的苦楚迸发。我想不起来我多久没这样哭过了,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儘管能肆意放声大哭,却不像现在一丝一缕的难受都清清楚楚。我企图让夜风冷却我的双眼,但显然我的热度源源不绝。
在我的视界裡,不远处宅邸的灯光已经模煳成了一片,我闭上眼睛不去看,因为我不想去想像亚度尼斯是如何回到庄园。当他打开主卧房的门会是什麽心情?他也会如同我这样难过到当下就不能自己?还是他会将碎片吞进肚子裡,一如往常地生活?我该期望他是后者,因为我发觉我宁可自己流泪,也不愿意看见他为我难受。
我又蹲在地上好一阵子,儘管我不愿意去思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强迫将我拉回现实。我会听到雪莉说些什麽?她是不是会告诉我她已经收拾好我的行李,只等着我上飞行器就可以离开?
我开始后悔,我不该把芙萝拉的赞颂丢开的,无论它是唱喜乐或哀歌,它总归是在唱我们的爱情,而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东西能够有这样的意义了。
我把头埋在膝盖裡,不愿意去看雪莉此刻的表情:「雪莉,最后的请求,在我离开前,妳可以帮我找芙萝拉的赞颂吗?我把它随手一抛,但我现在后悔了,我可以不拿其他东西,至少让我带这个走。」
「好。」
她回答我,但这个声音却不是雪莉。
我猛地抬起脸,看见亚度尼斯站在我面前,他手掌上摊着一块莹蓝的光芒。
「查理斯。」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呼唤我的名字:「你怎麽能这样对你要给我的礼物?」
他在我面前蹲下,与我平视。我双手紧握他拿着爱情象徵的手,在那个当下我真心认为没有什麽能够让我鬆开他的手。
亚度尼斯用另一手捧起我的脸,他的指腹沾到我又再次倾洩的泪水,我猜他被我吓到了。
「你哭了。」他说。
我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的表情,我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冲击,却内心深处却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
「看看我,查理斯,睁开眼睛看我。」
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亚度尼斯的脸庞再次在我的眼睛裡绽放,他拿着华美的宝石,本人却丝毫不见逊色。我在这种时候起了不合时宜的感慨:我真是找了一个与他最相衬的礼物。
亚度尼斯不像我这麽狼狈,他的眼圈虽红,滚动的喉头像是在吞下眼泪。他真是美,在这个夜晚他就是我世界中最美的存在,鑽石星辰也不及他闪耀。
我们两个没有拥抱,没有接吻,就这样握着手望彼此。我望见他眼底最深处有隐晦的悲凉。
于是我对他说:「对不起。」
他没有斥责或原谅,只是小小地笑了一下,儘管那个笑容充满了太多沉重的内涵:「别让我失望,查理斯,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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