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打败我！”
刘铁红嘶吼了起来，她一把掀翻了前面的电脑桌，厚重的屏幕摔在地上，键盘鼠标啪嗒掉在围观的贵族们脚上。
“不可能！不可能……”她死死捂住自己的爆炸头，漆黑的眼泪从眼线粗到眉毛的眼睛里滑落，“不可能！”
刘铁红像是练就了狮吼功，整个网吧的电脑桌都随着她山崩地裂的嘶吼剧烈摇动。
发霉的墙灰簌簌落在他们脑袋上，破旧的耳机纷纷从屏幕上掉下来，所有人都像没有察觉到大地的摇晃，愣愣站在原地。
严函低头，他身旁这位爆炸头左脚穿粉色帆布鞋，右脚穿绿色帆布鞋，手感相当沉的复古键盘“啪”一下砸在这双审美奇特的脚上，他再抬头，爆炸头毫无反应，甚至嘴里还在吧唧吧唧吃棒棒糖。
“地震了快逃！”严函顾不得手痛，拉起唐历就要往网吧外面跑。
唐历猛地搂住他，“别怕，是她的世界崩塌了。”
严函盯住刘铁红，“她要醒了。”
“没错，我们等着就好了。”唐历在他脸上啃一口，笑出一口大白牙，“我的宝贝好厉害！”
严函忍着牙酸点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据说，刘铁红的醒来，创下了研究所醒来的患者中精神最好记录，她醒来后大吼大叫要揍一个名字叫“忧伤”的男人。
唐历办公室的门被袁小军敲响，刘铁红坐在轮椅上，进了唐历的办公室立马东张西望起来。
“刘铁红，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唐历急匆匆合上文件夹，显然是还在忙。
刘铁红眯起眼打量了两眼唐历，“忧伤是谁？”
唐历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那个，是我们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他已经回家了。”
“行，他来了让他联系我。”刘铁红习惯性摸自己口袋，咦了一声。
唐历清清嗓子，从抽屉里找出一盒薄荷糖递过去，“戒烟有益身体健康。”
刘铁红搓搓手指，接下了，扔了一颗进嘴里，“医生，这感觉太妙了……”她用力地砸吧砸吧嘴，神情恍惚地说：“自从工作以后我都是当个什么都市丽人，梦回了一趟初中，我才发现我变了……”
“受益匪浅？”唐历自然地扣好袖口。
刘铁红“咔嚓”咬碎薄荷糖，不愿多聊，翻个白眼说：“等忧伤来了让他找我，我喜欢他那种难驾驭的男人。”
她做出一个开枪的手势，朝着唐历的更衣间开了一枪，突然反应过来问唐历：“对了，忧伤有老婆吗？”
唐历摆出一副可惜的表情，“有。”
“啧，老娘难得碰上一个中意的。”刘铁红指挥袁小军推她回去，“算了算了！当我没来过！”
袁小军推着刘铁红出去了，唐历伸个脑袋，确定人走远了，才起身把办公室的人关上。
小小的更衣室里探出一个脑袋，偷偷摸摸只露出一双眼睛。
唐历磨着牙把人拖出来压办公桌上，对着微肿着，泛着水光的嘴唇咬上去，含糊不清地说：“完了，有人跟我抢老公了。”
严函呜呜呜哀嚎了好几声，他现在力气不大，推又推不开，踹又舍不得。
他很羞愤，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被唐历抓到办公室里耍流氓。
“我我我有问题！”严函喘口气，揪住唐历的衣领往外推。
唐历睁大眼睛，大手一伸，隔着裤子覆上他的裤裆，笑出左脸深深的酒窝，认真地说：“没问题，唐医生已经检查过了。”
严函扯扯嘴角，妈的，这位帅哥请你正经点好吗！
“我是说，我的世界是怎么崩塌的？”严函把唐历热乎的手拍开，“刘铁红是因为她被我打败了，可我是怎么回事？”
唐历扶他坐起来，和他一起坐在办公桌上，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严函，你也见到了，你和刘铁红的世界，有什么不同你发现了吗？”
严函对着落地窗发了会愣，“她是整个脑中世界的中心。”
所有东西，所有人，所有剧情都是围着刘铁红展开，刘铁红记忆里的黑网吧，便宜的招待所，游戏QQ群等等等等。
“也许她那时候并没有成为家族里最强的那个人，但在她的脑中世界，她是最强的。”唐历一边低声说，一边观察严函的脸色。
严函勉强笑了笑，“对哦，都是自己的脑中世界了，为什么我一定要当炮灰呢？”
他承认，他是敏感脆弱又自卑的。
即使是在他的脑中世界，主角也是别人，辉煌的是别人，幸福的是别人，夺目的永远是别人，他是万千尘埃中的一粒，还是被风吹进了粪坑的那一粒。
“所以，你的脑中世界主角是那两个人。”唐历说起这个，有些于心不忍，他亲亲严函的额角，“只有摧毁了他们，你的脑中世界才会崩塌。”
“啧，两个主角有点可怜。”严函叹口气，他本想着那场大战翻身成功后，他要好好虐他们一顿，“现在看来，他们连真实的人都不是，比挨我一剑惨多了。”
“那个男一号……”唐历扳正他的肩膀，目光如炬，“对不起，最后唤醒你的方法是我的自私决定。”
严函有些迷茫。
“我让你杀了他们，是让你亲自摧毁自己的脑中世界，虽然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再拖下去，但这样很残忍。”唐历的神情有些痛苦，他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我也想赌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杀了男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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