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面无表情地问：“小马庄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兰渊答道：“殿下稍安，传信兵尚未回来，最快估计也要等到两日后才能传回消息。”说罢抬眼看到一只握紧了的手，半晌后听到赵柯说道：
“两日够了。兰渊，你即刻命人准备两千兵马，待消息传来，本宫要亲自领兵攻打柘木大军。”
兰渊不明就里，道：“殿下为何急于此时攻打――”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兰将军不必多问，照做就是。”
兰渊不敢忤逆，只得顺话应答：“是，卑职遵命！”
待赵柯离去，将士们禁不住纷纷猜测原因。陈展首先耐不住问出来：“三殿下怎得突然提出在此时发兵？如今各方局势多变难测，听闻辽国因伪楚建权也按捺不住，大有蠢蠢欲动乘虚而入之势，雁门关原本势孤力薄，本就艰难支撑，若此时发兵，根本毫无胜算嘛。”
其他人都点头应和称是。
兰渊没有吭气，挥手打发众人散了，然后带着重重疑虑来到翟世欢的住处，将三皇子整军待命的事告知于他。
果然这决定让翟世欢也感到很意外，不过对他而言感到意外的不是原由，而是为赵柯如此急迫出兵而感到不安。“三殿下要亲自领兵？战场非狩猎场，人命关天刀箭无眼，岂可儿戏？”
兰渊道：“你有所不知，三殿下曾随庞将军应战，他若执意领兵攻打，我自然也要亲自护驾，可重点不是这个。我不明白的是，如今我们已知金国战略布局，此时又发疫病，可以说天时人和都不具备，三殿下何故如此执拗，非要着急攻打柘木大军？”
翟世欢道：“若是此时出兵，正好金国援兵朝这边赶来，轻易就会被围攻，岂不是陷于不利之地枉送将士性命么。”
兰渊一面观察着翟世欢的神情反应，一面压低声音道：“据我猜测，三殿下此举必是为执念所致。世欢，你与殿下同甘共苦一路同行至此，可否以实情相告，我也好做应对准备。”
这个问题立刻把翟世欢难住了，他不自然地转开脸，含糊道：“你既然猜到是执念，就该明白那也必是殿下不肯明说的，又何必来为难我？况且既然命令已下，还能违背不成？”
翟世欢的态度让兰渊愈发确认三皇子有事瞒着，而翟世欢必然也是知晓的，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确实违背不了，既然你也不愿意说，那我也便多问，这就去布兵准备出战。”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出去了，翟世欢这才转过头来，呆呆地坐着，茫然地看着外面的艳阳。
门口有个小身影在门框上磨磨蹭蹭，最终溜进门来，直奔到翟世欢跟前，扑到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爹爹。”
翟世欢回过神来，低头看去，瞬间脸上浮现出柔软的神情。“臻儿，好孩子。”
“爹爹抱。”臻儿仰起小脑袋的同时，也张开了双臂。
翟世欢把孩子报到怀里，怜爱地亲了亲她的小脸，逗得孩子咯咯发笑。
“爹爹亲亲。”臻儿反过来亲吻翟世欢的面颊。“爹爹和臻儿一起玩。”
“臻儿乖，出去找婆婆玩。”翟世欢没有心情玩笑，轻哄着把孩子重新放下来。臻儿也不闹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静静地出去了。
几经思虑之下，翟世欢还是来到赵柯的住处，一进门看到赵柯正在临帖。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先说道：“若是你要说的话和我的决定相抵，那就不要说出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我这样做的理由，我不想亲自验证你也是反对的一员。”
翟世欢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许久之后才道：“殿下这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博一场凶险的对弈，难道也要让我眼看着不管不问么？”
赵柯道：“这是我的心结，若不能了结则其他诸事也会跟着过不去，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能收回。”
翟世欢胸口起伏，沉声道：“殿下执意如此，我又岂能作壁上观，不如一起出战，以全随侍殿下之心。”
闻言赵柯停下手里的笔，抬眼看他。
入夜以后，躺在床上的翟世欢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子里都是出征之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似乎有突发情况，不知是否因为听不清真相，总之心里突然觉得莫名慌乱，怎么也静不下来，于是翻身下床披衣出门。
来到操练场附近，果然看到四处火把跑动，大声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点！已经抓到了！”
“把人押到操练场上看押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让其他人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若有违令者军法论处！”
“今晚增派人手加强防范，明日公审！”
从断断续续的话里，翟世欢猜测这定是抓到什么人了，难道是逃兵，或是有人因最近一系列的骚乱要逃出雁门关吧。
“翟公子，你怎么站在这里？”突然有巡逻兵路过，发现与现场情境身份不符的书生。
翟世欢有些尴尬，勉强笑道：“适才听到外面很吵，就过来看看。”
兵士道：“最近情况复杂，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公子要是为此紧张恐怕是要心力交瘁了，不过此处毕竟不是公子该待的地方，还是快些回屋去吧。”
翟世欢连连应声，当即听劝回去就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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