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惊吓
突然一声惨叫凭空响起，刺破了众人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耳膜，接着有人大喊：“趴下！都赶紧趴下！三殿下，快趴下！”是郭子申的声音。
与此同时，岸边有女人惨叫一声，赵柯闻声看去，竟是当胸插着只羽箭。他并没趴下，而是下意识把赵训往怀里抱，然后大叫道：“别愣着不动，快找地方藏身！”
他是在喊那些惊呆了的宋国子民，然而偷袭来的突然，即便跑也跑不过飞速而至的夺命武器。
赵柯着急地还要叫，就被人从身后扑倒按在地上。他以为是郭子申，没想到回头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是金族人。本能地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憎恶让他第一时间就伸出手臂来，把那人狠狠掀开在旁。
就在这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身下的赵训猛地发出痛楚的惨叫，赵柯一颤，只见赵训窄小的肩膀上插着一支粗重的羽箭，顿时魂都飞了一半，全身都凝固了。
那边仓图大喊：“格尔木，快把人带走！”
赵柯身边的金人再次扑过来，抓起赵柯和赵训就往上拽。很快又来了个人，一起拉着赵柯他们一路后退。
仓图护着翟世欢往前跑，冷不防背后传来冷箭嗖嗖声，他猛地侧身摔倒，又迅速爬起来，跪着把翟世欢拖到石头后面隐藏。
郭子申领着人与不明袭击者交锋，很快喊起话来，羽箭逐渐减少，很快就没有动静了。
河水里殷红顺流而下，死伤者将近二十多人，看起来十分凄惨。
赵柯想站起来，却被人拉着胳膊，他恨恨地甩开那金人的手，探出身子朝郭子申那边喊：“郭子申，怎么回事？”
郭子申这才想起三皇子等人，匆匆交代几个人去查探情况，然后才走回来。
“殿下，当前情况不明，故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到马车里去吧。”一低头看到赵柯身上有血，顿时大惊：“殿下，你受伤了？”
赵柯脸色发白，道：“是训儿，他肩上中了一箭。”
郭子申赶紧到石块后面，仓图正尝试拔箭头，噗的一声箭体彻底离身。
“你干什么？”郭子申不明就里，着急地问。
仓图沉稳答道：“箭头射偏了，只是穿透皮肉，并未伤及筋骨，不过得止血。”
郭子申查看果然如其所言，于是转头朝着赵柯点头。
仓图继续道：“孩子太小，不能拖延，得赶快回去找医者。”
郭子申抱起小脸惨白、疼得已经叫不出声的赵训就往林子里营地跑，后面跟着理智暂时丧失的三皇子。
仓图回头看翟世欢，见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刚才郭子申站着喊话的地方，他皱着眉，若有所思。
宋人开始三三两两地下河收殓河道上下的尸首，偶尔发现还有活着的就一齐欢呼，若是性命垂危便抱团痛哭。
有几个宋人俘虏看到不远处站着金人，当即擦干眼泪，怒气冲冲地来到翟世欢等人跟前。
翟世欢不明所以，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仓图警惕地看着他们，防止他们不经意间出手伤人。
为首的汉子指着仓图等人又悲愤又憎恶地说：“一定又是你们这些蛮族人干的恶事，如今都到我们宋国地界了，竟然还穷追不舍肆意杀戮。你们这些天杀的视人命如草芥，都是没人性的畜牲，你们都不得好死！滚，别跟着我们！快滚！滚！”
此时这里只十几个金人在，宋人便少了那许多的畏惧，颇有邻里街坊般斗嘴叫骂的架势。
可对那些金人来说，这叫骂着实让人感到憋屈，见仓图伫立不动，面面相觑之下也只好干站着，莫名其妙的接受被人指着鼻子痛斥。
见状翟世欢当即站出来，挡在仓图他们面前，对那群宋人好言劝道：“刚才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们以肉躯全力救下三殿下，何曾畏惧躲避，又何曾有私心，你们可不能不讲道理。”
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矛头顿时转过来对着翟世欢了。
“哼，少在这捡好听的说。别真当我们都是瞎的聋的，你堂堂太傅之嫡孙，京城德高望重的翟氏血统继承人，身怀五车八斗学识，竟公然与金人苟合，实在是寡廉鲜耻下作至极。如今在这么多无辜惨死的冤魂面前，竟还帮着这群畜牲说话，我呸，你不配做宋国人！”
“翟世欢，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觉得我们好欺负，谁也不是傻子，打量着你那点子破事我们看不见呢。要不是金人滥杀我们能死这么多人嘛，尸骨回不到故土，魂魄都难安，你却占尽好事，现在还出来装好人，别在这臊我们了。”
刚才仓图就忍着火，见宋人越说越离谱，便彻底爆发出来，忍不住怒喝道：“你们再敢胡言乱语，我可就不客气了！”
经历过惨无人道的俘虏日子，那几个宋人轻易就被吓住了，这才想起面对的都是金族士兵，纵然还有一肚子话，硬生生的又都咽了回去，也不敢与之对视，只能瞪着翟世欢泄愤。仓图身后的金人抬脚往前走了两步，他们立马转身逃开了。
“没事――”“没事！”
仓图和翟世欢异口同声，不等翟世欢再说仓图抢先说道：“将军命我等看护公子，我们是绝对不会让公子受到任何伤害的。”
翟世欢道：“你们也别怪他们，人在气头上往往口不择言，其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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